,传过来信息常常七零八碎,似乎费用问题还有波折,妈情绪随之起伏不定。有次在晚饭桌上,她吃着吃着突然哭出声,搞得全家都吃不下去。只好饿着肚子写完作业,上床,蒙在被子里撕开包乐之饼干,枕头上全是饼干渣。直到现在,在超市货架上看见乐之红色包装,还会想起那个漆黑热被窝,小口咀嚼声音被夜晚寂静无限放大。
妈妈去世之后,这件事没人管,就中断。出车祸前天,她还跑趟医院,找那位相熟医生问最新进展,需要哪些资料和手续,对方到底能承担哪些花费。整个费用是个天文数字,也不见得能治好。也许根本就治不,人家只是需要个科研样本,听说全世界只有百来个病例,比大熊猫稀罕得多。那天,她回到家,心情低沉,晚饭只煮锅挂面。
意外都发生在普通日子里,像个用错标点符号,打乱整个句子节奏。他们不让进太平间,记得只有镶在绿漆大门上毛玻璃,被分成整齐四个窗格,门关着,扒在门上使劲往里看,只模糊地看到条空空通道,尽头还有另扇门。位长辈亲戚拉着手,记不得是谁。爸爸走进去,过很久才出来。
按理说当时已经记事,记得看过动画片和漫画书,记得脆皮雪糕多少钱根——那种雪糕现在找不到,不知道有没有厂家愿意复刻下,定买。那天很冷,回家时候,爸给买根脆皮雪糕,妈绝不让冬天吃雪糕。当撕开包装,舔上下,舌尖比脸颊更冰凉时候,才清晰地意识到她死,永远不回来、不再管。可是现在怎也想不起她脸,手边张照片也没有,只剩下些印象、些话语、点隐约气氛。她死永远混合着巧克力味道。
有次跟方好起吃巧克力蛋糕,说起这件事。跟她提起妈妈,她也谈起她父母、她小时候很多往事,这些话使们愈加亲密。那天晚上们第次上床,在租那间小屋里,她头发滑溜得像清水,缓缓流过手心。
妈妈死后,那位帮她和美国联络医生仍然很上心,时不时地打电话给爸爸,爸爸对他始终半信半疑。他让爸爸开通个电子邮箱。家里有台586电脑,妈妈为跟国外联系而买,她死之后,显示器被块红布给罩起来,键盘也是,主机摆在桌子下面,积满满层灰。爸爸不会用电脑,没有电子邮箱,甚至觉得那个医生可能是骗子。妈妈在时候,他除说几句风凉话之外,拦不住她,她死,就彻底没下文,后来连那个医生也调去别处工作。现在看来,多好机会,生生浪费掉。
和妈妈相比,在照顾哥哥这件事上,爸爸要实际得多。他有把子力气,每天早上,他把哥哥轮椅拿到楼下,又把哥哥本人抱下去,晒上会儿太阳,然后回家做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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