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题,但丽妹还是穴遁如兔,也许她察觉到雉身上猎人铅味吧。母亲整理着床边储物柜,清理床下垃圾桶,将切好柳丁和苹果放在储物柜上,更换洗脸巾,从头到尾不说字。雉发觉母亲右膝盖风湿显然已相当严重,以至于母亲在床边走动时像秃鹰陆游。母亲忙碌完后坐在墙角张铁椅上像秃鹰伸长脖子注视丽妹。雉认真思考如何不透过语言告诉丽妹“甥儿”情况……
“……医生怎说?……”
丽妹终于开口。雉清楚看见丽妹蠕动像蓇葖果干唇,露出数颗不再洁白而像麻雀蛋牙齿。雉还看见丽妹淡淡微笑着。有秒钟,雉几乎以为丽妹是在和自己说话,但马上发觉丽妹根本没在注视自己,而是看着病房中央病床上对达雅克姐妹。
妹妹消瘦,约七八岁,躺在床上让姐姐喂食。姐姐健壮丰腴,仿佛二十多岁。雉第二天才知道她年方十五。割草机直驱窗边铲除野草,病房内片轰隆隆,姐姐和丽妹对话也被铲除得支离破碎,雉只看见丽妹和达雅克姐姐嘴唇翕动。在野草绵密处,割草机抬起前轮,露出旋转中螺旋刀,继续像颗鲨鱼头吞吃海浪般野草。女园丁握着把手来回推动割草机,像在海上御艇滑浪。只绿色大蚱蜢飞越鲨鱼头钻入排木槿,两只大乌鸦尾随消失木槿中,再出现时二鸦各衔着大蚱蜢胸部和腹部。大蚱蜢伸出前肢后腿,奋力戳杀二鸦眼睛。二鸦不客气地撕断蚱蜢,用爪子耙吃蚱蜢。十数只乌鸦亦步亦趋追踪鲨鱼头,将园丁和鲨鱼头团团围住。园丁推着鲨鱼头左拐右弯,几乎将只乌鸦卷到螺旋刀下。达雅克姐姐和丽妹继续微笑交谈,雉只听见从她们嘴里溅出字渣字屑字首字尾,大部分字眼缺手断腿后挣扎许久才在雉耳朵中彻底消失,但雉听辨不出任何完整意义。天花板吊着两盏状似螺旋刀大型电风扇,配合窗外割草机轰隆隆,仿佛也想把病房内切东西吸上去绞碎。割草机转战到病房后面引擎声减小后,二女吐出字眼传到雉耳朵中时虽然仍有皮肉之伤,但已无损于雉辨认。
“……是种先天性传染病……已经不止次住院……”姐姐已喂完妹妹稀饭,伸出只手抚着妹妹头发,“可怜玛加……”
玛加忽然不停地咳嗽着。姐姐让玛加侧躺,用手拍她背部。咳嗽声竟像割草机引擎声掩盖病房里其他杂音。咳嗽停止后,玛加已累得合上眼睛,逐渐睡去。“……想送到新加坡检查和治疗,但哪有那多钱……”姐姐小声说,“勇敢……玛加……”
丽妹这时也停止说话。雉回来两天,只听见丽妹说句“医生怎说?”仿佛是在询问自己,而不是询问玛加姐姐。雉知道丽妹曾对玛加姐姐提起加护病房中初生儿,在那阵草汁弥漫鸦声喧闹轰隆声中,残缺不全“婴孩”和“儿子”等字眼数次被提起,数次被卷入割草机螺旋刀下。大概对这些字眼特别敏觉吧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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