替他做篇告祖文,甚是恳切。告过祖宗,转下来。两位舅爷叫丫鬟在房里请出两位舅奶奶来。夫妻四个,齐铺铺请妹丈、妹子转在大边,磕下头去,以叙姊妹之礼;众亲眷都分大小,加上管事管家、家人媳妇、丫鬟使女,黑压压几十个人,都来向主人、主母磕头。赵氏又独自走进房内,拜王氏做姊姊,那时王氏已发昏去。
行礼已毕,大听、二厅、书房、内堂屋男客与女客,共摆二十多桌酒席。吃到三更时分,严监生正在大听陪著客。奶妈慌忙走出来说道:“奶奶断气!”严监生哭著走进去;只见赵氏扶著床沿,头撞去,已经哭死。众人且扶著赵氏,灌开水。撬开牙齿,灌下去。灌醒时,披头散发,满地打滚,哭得天昏地暗,连严监生也无可奈何。
管家都在厅上,女客都在堂屋候殓,只有两个舅奶奶在房里,乘著人乱,将些衣服,金珠首饰,掳精空。连赵氏方才戴赤金冠子,滚在地下,也拾起来藏在怀里。严监生慌忙叫奶妈抱起儿子来。拿匹麻替他披著。那时衣衾棺椁,都是现成;入过殓,天才亮。灵柩停在第二层中堂内,众人进来参灵,各自散。
次日送孝布,每家两个。第三日成服,赵氏定要披麻带孝,两位舅爷断然不肯道:“‘名不正则言不顺’你们此刻是姊妹;妹子替姊姊只带年孝,穿细布孝衫,用白布孝箍。”议礼已定。报丧出去。自此修斋、理七、开丧、出殡,用四五千两银子,闹半年,不必细说。
赵氏感激两位舅爷入于骨髓;田上收新米,每家两石、腌冬菜每家也是两石,火腿每家四只,鸡鸭小菜不算。不觉到除夕,严监生拜过天地祖宗,收拾席家宴。严监生同赵氏对坐,奶妈带著儿子坐在底下。吃几□酒,严监生掉下泪来,指著张橱里,向赵氏说道:“昨日典□内送来三百两利钱,是你王氏姊姊私房;每年腊月二十七八日送来,就交给他,也不管他在那里用。今年又送这银子来,可怜就没人接!”
赵氏道:“你也别说大娘银子没用处,是看见;想起年到头,逢时遇节,庵里师姑送盒子,卖花婆换珠翠,弹三弦琵琶女瞎子不离门,那个不受他恩惠?况他又心慈,见那些穷亲戚,自己吃不成,也要给人吃;穿不成,也要给人穿;这些根子,够做甚?再有些也完!倒是两位舅爷,从来不沾他分毫。依意思,这银子也不必用掉,到过年替奶奶大大做几回好事。剩下来银子,料想也不多,明年是科举年,就是送给两位舅爷做盘程,也是该。”严监生听著他说。桌子底下个猫就趴在他腿上。严监生脚踢开,那猫吓跑到房内去,跳上床头。只听得声大响,床头上掉下个东西来,把地板上酒坛子都打碎。拿烛去看,原来那瘟猫,把床顶上板,跳蹋块,上面掉下个大竹篓子来;靠近看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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