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谨双手撑在她身后墙上,将她圈在自己双臂中,整个身体前倾着,却没有靠近她,只是这样维持着个费力姿势看着她,在离她半尺远地方。
季晓鸥鼻腔又堵成团,堵得她头晕。但这次,她决不能让眼泪再掉下来,她咬紧下唇。
严谨目光仿佛越来越重,到底撑不住,落下来,落在她粘满发丝汗津津脖子
里,用小勺点儿点儿喂进去。昏睡中严谨将药咽半吐半,可是残余药效毕竟发挥作用,清晨七点多,他体温终于降到三十八度。
严谨醒。勉强睁开眼睛,眼前陌生环境让他心神恍惚,时间不知身在何处。他想抬起手臂,身体却像不属于他自己,就像他曾经历过无数次梦魇,沉重得无法移动分毫。他知道梦魇之后灵魂和肉体总是需要段时间才能重合,他在等待这个重合,闭上眼睛,将身体留给温暖而安全双手。
那双手正用温热毛巾擦拭着他身体,他能清楚地辨别出毛巾粗糙质感和指间皮肤柔腻。那双手经过手臂、脖颈,突然停留在他脸颊上,很久没有动。接着他似乎听到轻轻抽泣声音。
严谨没办法再装睡,他再次睁开眼睛,看到那双温暖干净手。指甲修得短短贴近指尖,没有任何修饰。虽然手指纤长,手背上却仍然带着浅浅酒窝,会随着手动作加深或者变浅。
他视线向上移,看到季晓鸥脸上泪和额头汗。严谨终于抬起手,将手放在她脸颊上,却不知是该先给她擦汗还是擦泪。季晓鸥只是瞪着他,瞪好半天,突然像受惊样跳起来,转身冲出房门。
她冲进卫生间,并且关上门。为是不受打扰地好好哭会儿。这夜挣扎和恐惧只有她自己知道,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窗外会突然传来警笛长鸣声音,担心房门会被荷枪实弹警察脚踹开。十多个小时巨大压力终于被严谨个简单动作掘开发泄缺口,让她在崩溃中痛哭场。
卫生间朝北窗户贴着半透明遮光薄膜,透进来光使切东西都带着淡淡层白色,包括镜子里自己。
她撩起水洗净脸上泪痕,再抬起头,便从镜子里看到严谨推开门走进来,身上披着她羽绒服。她扭开脸,不想再看镜子中两个人,仿佛这样就可以逃避她自己选择带来叵测后果。但是她却知道他已经走近她。
他站在她身后,不声不响地看着镜子里她,安静得连呼吸都仿佛屏住,直到她视线转回来,同样怔怔地看着镜子里他。她略微紧张气息喷在镜面上,形成片湿润雾气,她在镜中形容渐渐模糊,眉眼融化在那层薄薄水珠后面。
她不知道自己说句什。严谨听便愣下,接着笑。季晓鸥真心佩服他这无论什处境下都能笑出来本事。然后不知怎回事,她发现自己已转过身面对着他,背后便是卫生间冰凉墙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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