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你干吗还幻想徒步陪走回去,飞机不是更简单省事儿吗?”
“这个,也说不清,不是回事。”
“其实是回事,就算你现在开上吉普车,心里也还有些东西放不下。”
“这和吉普车有什关系?”他说着伸手又来整理发套。
“这说吧,”有些急躁,“就算你现在成个小老板,你也丢不下诗人那套!”
回去,母亲就会再次陷入被生活“劝退”恐惧中。
黑河在窗外流淌,水声喧哗。从窗户望出去,水面在夜里灰光粼粼。从卫生间洗浴出来,老王已经睡着。很怕看到他睡着样子——就像是中弹而亡般。关灯,个人坐在漆黑角落里。关于老师,能告诉老王些什呢?他好像应该知道此行动机,所以告诉他老师快死,最好回去见面。老师快死,对老王说,尽管他精通打坐之术,但也没法长生不老。他快死,最好去看看他,因为他曾经“启蒙”。没有告诉老王,“启蒙”这个词原本是他赋予——担心老王理解不。这个词那险峻,对就像孤立山峰和陡峭奇岩怪石。不想把事情搞得太玄奥复杂。说,他对生很重要,他让在年轻时候就变得不那兴致勃勃,被些亘古事物所吸引,让在本该青春飞扬时候却迷恋累累白骨。
“他让和近在咫尺历史建立起联系。”字斟句酌地说,生怕自己是在夸大着什。
“历史?”
“算是吧,因为他就是活在历史阴影里人。”
觉得自己有些刻薄,这并不是本意。不知道自己想说什,只好想到哪儿说到哪儿。上个月在北京遇到个熟人。他身上民族服装实在是太醒目,让人无法忽视。在酒店大堂里眼就将他认出来。但是已经忘记他名字,只有“尧乎尔”三个字惊呼般地脱口而出。他愣半天,才迟疑着问:“是杨洁吧?”他现在是县里领导,来北京参加个民族会议。在他高领大襟长袍背后,总觉得挡着连绵雪山。们去酒店二层露天咖啡吧。他点也不拘谨,好像根本不记得曾经在戈壁滩上将撂倒。他像个真正县领导那样,跟大谈县里经济大好局面。于是就说到薛子仪老师,因为“薛子仪老师为县里经济做出巨大贡献”——他办企业,将蒲草加工成治疗痛经药物;他成地区首富,住在座自己建造山庄里。
“可惜,他快死。绝症
“你不该沉迷这些,”老王说,“那些事儿其实跟你没什关系。”
“没有沉迷,也确没什关系。”说,“只是在说事情缘由。”
“陪你回去不需要什缘由啊,你让送你去火星都成。”
“噢,是!”知道老王说得没错,也觉得自己婆婆妈妈挺丢人。
“们该活得简单点儿。”他继续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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