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嘎!”
被他模仿出鸭叫逗得开怀大笑,笑得胸口都痛。
但那块“旅游胜地”还是给他留下身毛病,出来时,他两只手关节完全变形,十指曲张,形同鸭蹼。他干过不少活儿,还到北京家图书公司做过编辑,结果都没法让他找到条生路。后来他想到野鸭,这就像是上帝专门给他打开道窄门。他改弦更张,成为饲养绿头鸭小老板。他也遇到过几个女人,有个差点儿和他结婚,但最后受不他少言寡语。
“绿头鸭虽然有野性,可胆子小,警惕性极高,陌生人接近就炸窝,要是突然受惊,它们就会疯子似拼命飞逃。”他解释说,“饲养环境要求安静,尽量避免人畜干扰,时间长,就不爱说话。”
他这说,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打盹。他可能也把当成绿头鸭,跟说话时轻声细语。
。”“尧乎尔”说,“老头倔得很——他有七十多吧——不去大医院,自己住在山庄里熬中药喝。”
“尧乎尔”最后热情洋溢地邀请“回去看看”。他知道父亲去世得早,母亲作为在故乡唯亲人也在两年前去世,但是,他说他会像“亲人般地欢迎回家”。
告别“尧乎尔”,乘坐地铁八通线返回通州。车过高碑店时,上来个女人。她大概有五十多岁,很胖,肚子里像是塞进块正在发酵面团,却穿着件正常身材人穿上都会显得逼仄小夹克。她浓妆艳抹,面无表情地坐在对面,长长蓝色睫毛眨不眨。她旁若无人,像尊正襟危坐着膨胀菩萨。突然感到羞愧难当。这尊地铁里菩萨猛烈地震撼。在眼里,她有种凛然勇气和怒放自,这让她看起来威风极。于是做出自己决定。回到家,翻出老王给写那些信。出狱后他依然写信给,直到母亲去世,再也没人替他转寄。从信封上抄下他地址,写张简短纸条寄给他。星期后,手机被他打通。
“老王,要回河西走廊去。”对着手机直截当地说,“身体不大好,需要有个人陪着。”
“明天就去北京接你。”他说。
“你方便吗?是说……”
“没老婆。”
不由得笑,这和预感差不多。
第二天下午,老王就驾车出现在楼下。车停在路对面,拖着行李箱穿过马路走向他。他跑上来两步帮拉箱子,们谁都没跟对方寒暄。路上大部分时间都行驶在高速公路上,让他别急着赶路,事情并没有那急迫。身体也不允许风餐露宿,只要个按部就班行程就好。老王话不多,边开车,边有句没句地跟聊那块几十万亩大农场,听上去像是在跟介绍块旅游胜地。那里有成群野鸭,他教如何区别雄鸭与雌鸭叫声:雄鸭是——“戛”,雌鸭是——“嘎”。
“戛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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