惫地看着他。面片和肉汤都令难以下咽。已经停止化疗几个月,可还是厌食。
老王当年去追击那两个人物,并为此承受八年徒刑。觉得,这反倒是对他亏欠。他在监狱里给写过许多封信,寄到母亲那里,再通过母亲转寄到手里。他信写得朴素极,完全没有虚张声势抒情。
“杨洁,就算死后埋在这儿也没什意见。”他写道,“农场有几十万亩,到处都是眼望不到边儿芦苇和蒿草。这里曾经是古黄河入海口,五千年前还是片深海,经过几千年河床泥沙淤积,如今它才成片大苇塘。开垦这块土地需要大量苦力,这个们倒是从来都不缺乏。尽管从地图上看这里属于河北,但它却归北京管,所以当地人把它叫做‘飞地’。对,还有个女犯人组成园林队,她们栽种苹果和葡萄,个个看上去都健康极。”
接到这样信,难免会心有所动。他像是在召唤也去栽种苹果和葡萄。那块“飞地”让想起故乡戈壁滩,它们都是地老天荒所在,适合流放与灭绝、囚禁与惩罚,人在那里,可以迅速化为白骨。但没有给他回过信,因为怕自己无法写得像他这朴素。也难以响应他召唤,因为那过于像是个戏仿、过于美。
日子并没有传说中那难熬。发现,如果你真领会“生命是戏仿”这个真谛,差不多所有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。最终居然在北京买下套单居室房子,尽管远在通州,但看上去也好像是赢得场胜利。在这场胜利中,失去只乳房,它发生癌变,只好被切除。二十多年来,所有时光都凝聚在这只被摘除乳房上,事实上不足挂齿,宛如只轻忽气球。站在自己供职玻璃大厦里,看着窗外大街上人来人往有如潮来潮去。把“沙县小吃”吃成故乡味道。有段时间患上轻度抑郁症,但公司里几乎所有人都和样,吃着种名叫“黛力新”丹麦药片。北京奥运会时候,还做几天志愿者。随后像是为奖励自己,去趟瑞士。铁力士雪山有旋转360度绕山缆车,但没坐,因为从来未曾想过可以如此轻慢祁连山雪峰。还见过不少年轻孩子被这座城市“劝退”。见过个在地铁里卖唱女孩,被几个喝醉男人无端殴打。
起初没有固定男人。养三只猫。后来生活里干脆没男人。为此网购几件自慰用品,最后鉴定出,原来果真已经没有欲望。赚最大笔钱,数目刚好用来切掉生病乳房。在798艺术区见到薛子仪老师三年后,开始自学画画。买套《芥子园画谱》,不知不觉喜欢穿白色长裙子,习惯将头发盘在脑后。“薛老师现在很有钱。”母亲在电话里告诉。他能多有钱呢?能像袁枚样建起座美轮美奂随园吗?从没动过返乡念头,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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