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绍顺手从怀里掏出史彦超奏章,向侧递到李处耘手上。
李处耘翻看看,眼睛立刻瞪圆,胡子都是颤……他看起来很吃惊!
少顷,李处耘径直从榻上向前扑,跪伏在地,叩首道:“陛下明鉴,这是挑拨离间!臣与史彦超私下向不和
所以李处耘在考虑事情和写奏章时候,还不知道史彦超告他事儿……几乎应该是如此。
养德殿两面窗户开着,无声凉风吹拂到郭绍脸上。他思绪稍稍从纷乱中抽回,心里冒出两个与事件线索无关念头:其,李处耘客观实力远远不够;其二,李处耘很恭顺谨慎,并没有要挑战皇帝权威迹象。
刚想到这里,白胖宦官王忠走进来,拜道:“禀报陛下,李都点检奉旨觐见,正在书房外候着哩。”
郭绍道:“叫他进来。”
郭绍记得刚不久前在这里当值宦官好像是曹泰,现在变成王忠,应该是他们正好到换值时候。
郭绍把右臂往上微微抬,让宽松黄色袍袖自然向下滑,然后伸手展开奏章。李处耘字迹,盛赞端慈皇后(符金盏)贤淑仁德,又言陛下不宜过度操劳,让端慈皇后在西殿执政是合军心、民心之举。
这倒有意思!李处耘和符家应该不太对路才是。郭绍又瞧下,确实是李处耘字迹。
郭绍立刻明白:李处耘已经嗅到风险。
他放下奏章,抬头看左攸眼,问道:“李处耘这奏章,左少卿看作何感想?”
左攸似乎已经想好怎说,因为奏章是他主动送到郭绍手里。左攸马上就答道:“回陛下话,李都点检尚不知情史将军上书告他。”
没等会儿,李处耘便走进养德殿,抱拳躬身道:“臣拜见陛下。”
“李公到这边来坐。”郭绍随口道,“朕正和左少卿下棋。”
“陛下雅兴,臣谢陛下赐坐。”李处耘小心翼翼地答道。他走过来,端坐在侧榻上,屁股仅仅挨着点坐垫,看起来比平素紧张多。
李处耘脸上浓黑大胡子占小半张脸,脸上肤色是红里带黑,颜色没啥改变,但神情却有某种惧意。
郭绍完全可以想象,李处耘得知被召见时,内心番忧惧……他嗅得到这件事风险,所以才会上那份奏章,所以就会忧惧。
郭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伸手拈起枚黑子,“啪”地落在棋盘上。
俩人下子沉默下来。
郭绍觉得左攸这话比较靠谱。其实大臣在面对皇帝说话时,除非万不得已,并不愿意在具体事儿上说谎……欺君之罪,是心头种威压。
这几天事儿、内里有点复杂,但前后也就三天,上台面事也就四件:前天,范质上书弹劾符金盏执政;昨天早上,郭绍把范质奏章拿到大臣们面前;今天史彦超上书,加上李处耘奏章刚到郭绍手里。
郭绍稍稍琢磨时间差,李处耘奏章才写没多久,因为他们就在中枢,奏章能直接先到皇城枢密院,周折很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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