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
两三分钟，女儿回她，
结婚不是为下
代。
隔两三秒又补句，也不是为妈。
美芬噎住。吵不起来。女儿现在
口气不像以前，很平和，平和到没有商量余地。切由不得她美芬来指点。美芬说不下去，眼泪水啪嗒啪嗒掉下来。
过会，美芬手指在屏幕上滑来滑去，选个“知道”表情发过去，她讲不出自己为什
这样做。
对面很快回个带爱心表情。补上句，自己保重身体要紧。
不卫生，还是老法尿布顶实用。脏洗，干穿，结实又省钱。她想好，以后有孙辈，这部老式缝纫机就不要，去买台新，用不着脚踏那种，做尿布，做衣服。尽管心里舍不得，从前老公女儿衣服，哪件没在这里加工过。可是想到自己把尿布块块甩挺，撑在竹竿上晾出去，美芬觉得值。人家看就晓得，美芬家像样子，有老有小，齐全。
现在什都不用换，美芬心里难过。买台缝纫机，隔几十年还在你身边。养个小孩，长大就飞走，而且样都不给你留。真是气煞人。
美芬摸到双小袜子，拿出来看，像个金元宝样，小小，放在手心里正好展开。每次走在路上，看见人家童装店挂在门口小衣服，做奶奶小姐妹总要拉她进去逛逛，见好就买，从不手软。美芬也喜欢得不得，也想买呀，只是吃不准女儿以后生男生女。小姐妹就说，不要紧，先买双洋袜好呀。
白袜子，虎头袜，脚踝上带花袜子，不知不觉，美芬已经买过好几双。她伸手，只只去摸，碰到个冰冰冷冷东西。翻出来看，挂铃铛金手镯。美芬忽然站不稳，头昏眼花。她后悔，吃饭那天怎忍得住，怎能不问问清楚就放女儿走，叫她后半辈子找谁去交待啊。这只小手镯，女儿小时候戴过。前几年美芬重新拿到金店去打，做做新，以后小孩生出来，就算外婆送伊见面礼。
美芬摇着小铃铛，好像戴着它那只小肉手已经挥起来。美芬眼前模模糊糊，凳子在脚底下晃起来。
◇◇◇七◇◇◇
美芬赶紧关好箱子爬下来，想要打电话问清楚。她准备好，就算吵架也行，至少让她晓得个道理，为什不住起，为什不办酒水，喜糖、喜帖、婚纱照，人家不是都有吗。就算这些都不要，小孩为什不养呢。她美芬省吃俭用，以后都给你，你倒叫留着养老，算什意思呢。
这时桌上手机响。正好女儿来消息，已落地。
美芬盯牢屏幕上这三个字，几乎要盯出火星来。她想，就是这些知面不知心话，搞出现在这大事体来。
美芬抖着手指，戴上老花镜，几个字打又删，删又打。急躁起来，索性按串语音过去。最后超时也没说完。
美芬瘫坐着，不敢听自己说些什过去。手机仍在不停地响，全是舞蹈队消息提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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