个过程中,狼祖和狼生母题也被吸收进某些蒙古语社会起源传说中。余大钧先生说:“成吉思汗远祖原为山林狩猎人,后来走出山林西迁到草原上转变为草原游牧人,因此既继承狩猎人祖先母系氏族时代鹿图腾观念鹿祖母传说,又继承草原游牧民狼图腾观念狼祖传说,这样就形成《秘史》开卷所载成吉思汗祖先为苍狼、白鹿传说。”这解读代表蒙古学家比较共同认识。其实《蒙古秘史》并没有标明孛儿帖赤那与豁埃马阑勒性别,现代学者这种理解显然是凭借大多数社会里先父后母表达习惯,只是这未必符合该起源传说本意。世界范围内起源神话往往有某种特意模糊,孛儿帖赤那与豁埃马阑勒就是这种类型模糊先祖,不应该按照现实中雌雄原则去探讨他们结合细节。
母狼乳养英雄这故事母题中母狼,早已超越现实生活中对人类社会构成威胁那些狼,而具有某种神性和天意。因此,起源传说中狼,不可以与游牧生活中威胁羊群狼画等号。崇祀狼祖游牧人,出门就会毫不犹豫地杀死尾随他畜群那些野狼。生活中狼,从来就不是人类朋友。突厥语和蒙古语典籍中,多有以狼骂人话,骂者绝不会认为这是对传说先祖冒犯。《魏书·官氏志》记代人姓氏改革,“叱奴氏,后改为狼氏”。叱奴,即《秘史》之“赤那”(čino)。认为,《魏书》这条记事很可能是有讹字,改为“狼”虽然保存原姓字面意义,却与汉文传统有定不合,所以猜这里其实是改为“郎”氏。清代满人八大姓中有钮钴禄,钮钴禄(Niohuru)即满语之狼,后改为郎氏,便是同个道理。当然,叱奴也好,钮钴禄也好,尽管可能出自他们部族称号,但丝毫不意味着这些部族曾经以狼为图腾,更不意味着这些部族会有狼祖起源历史记忆。
跨语言跨文化起源母题传播,在汉语社会中也有很多例证,槃瓠(盘古)传说就是最著名例。而母狼乳养英雄这母题从印欧语人群进入阿尔泰语人群之后,也慢慢进入汉语社会。华夏传统从没有母狼乳养某位先祖故事类型,先秦时代只有“南蛮起源”楚国有人接受过雌虎乳养。《左传》宣公四年记楚国子文初生时被弃于云梦泽,“虎乳之”。华夏(汉)社会里接受狼乳先祖故事出现得很晚。今甘肃庆阳市庆城县有“狼乳沟”,说是周先祖后稷被母狼哺育地方。《庆阳县志》狼乳沟条下,引《太平寰宇记》云:“陕右庆阳府有狼乳沟,乃稷弃于野,狼乳之地,后人遂以名沟。”《太平寰宇记》其实没有这条。后稷传说最早见于《诗经·大雅·生民》和《史记·周本纪》,但都没有说后稷得到母狼乳养事。《诗经》称“弃之陋巷,牛羊腓字之”,《史记》不提牛羊乳养。《艺文类聚》卷十引《史记》,则称“弃之陋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