船家忙不迭搭手把书生拖进船舱里用棉被捂住。顾灵毓在水里游遭浑身也早已湿透,身寒气,好在出来时候带大氅,他脱掉湿衣服裹上大氅。傅兰君把自己手炉也塞给他,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冻得青紫嘴唇:“不会生病吧。”
顾灵毓心里暖烘烘,那个手炉倒像是贴在心口,他想伸手摸摸傅兰君脸,但想到自己浑身冰冷就只隔着衣裳捏捏她小手臂:“火气旺倒是没什,他肯定是要生场大病。”
到岸上找医生,可巧来医生正是书生熟人,他告诉顾灵毓几个,这中年书生姓杨,是他街坊。
顾灵毓早换干衣裳,面前烤着盆通红炭火:“那他为什要z.sha,大夫可知道吗?”
大夫摇摇头叹息说:“还能为什,八成还是为科考那些事。这位书生街坊是个现实生活里范进,心想靠科举入仕,读几十年书才终于得中举人,谁知道去年老佛爷和皇上突然下旨取消科举。他原是不信,觉得如今朝廷朝令夕改兴许过不几天又会反悔。可是眼见城里光景大变,上头又张罗着建什师范学堂,他这才信要变天,整个人就恍惚起来,如今寻死,左不过是为这件事罢。”
家指方向看去,芥核舟正缓缓向亭子驶来,翼轸拍手:“这倒真应《湖心亭看雪》,只没想到,咱们不是张岱,原是等张岱人。”
那“张岱”船渐渐近,船停住,个人走上亭子来,是个中年书生,梳着辫子穿着长衫,身落魄寂寥,翼轸邀请他:“兄台来喝杯酒吧。”
那中年书生点点头坐下来,端起酒便喝,也不说话,对于翼轸问话也概不回答,时间气氛变得很奇怪。
大家沉默会儿,翼轸再次试图活跃气氛:“小时候读书,读到张岱《湖心亭看雪》,就直想在大雪天来西湖看看。”
“是啊。”那中年书生终于搭话,“但直觉得,来湖心亭,是个人最好。”
听他话,顾灵毓沉吟片刻:“原来如此。既然大夫是他邻居,劳烦您回去后和他家人说声,请他家人来接他回去。”
医生走后,翼轸感慨:“废除科举乃是去年头等好事,于国于民都有大益,这老儒生真是不通得很。”
顾灵毓却很不赞同他:“几十年寒窗苦读,呕心沥血,活命里只有个四书五经,全为朝金榜题名。如今几十年苦熬全成泡影,被纸政令宣告自己前半生成个徒劳笑话,你让他怎能不怨,怎能不恨,怎
傅兰君颇有些不快:“你意思是们打扰你清净?”
书生站起身来,缓缓走到亭边,他声音被朔风吹得断断续续缥缥缈缈:“不,只是不愿吓着不相干人。”
他纵身跳下西湖。
顾灵毓毫不犹豫地跟着他跳下去,抓住他手臂将人拉近,手劈在后颈上把人劈昏过去,然后拖着他回岸上。
他吩咐船家:“开船回岸上找大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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