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马想想,在手里比画番,道:方字最宜防,逢女便成妨,求名却不利,久病得良方。
五
这时,忽然觉得蚀心地饿,才想起从中午起就忙得没吃上饭。于是走到后廚,他给自己下碗面,慢慢吃。
吃完,他起身,将碗刷洗。便坐在司马先生对面。司马嘴微微张着,呼噜声音渐大,酣畅起来。脸上酒色倒渐渐退去,但依然是赤红。额上有薄薄汗,原有些卷曲头发,纷乱地贴在额头上。五举便想,这是个命力多旺盛人啊。
他靠着那大红皮卡座,也睡不着。便从抽屉里,寻出副扑克牌。以往在同钦楼时,工友教他用这个算卦,说是以前个洋先生传。他算卦未来,不通。再算,又顺。觉得不踏实,便再算,手中牌乱。心里却如期而至地痛起来。他把牌放下,木木地坐着。过会儿,才叹口气,阖上眼睛,只由那痛点点地蔓延。自从凤行走后,日日如此。原来是尖锐疼痛,就是在心尖上疼,痛不欲生。现在这疼渐渐地钝。他便也不再抗拒,由着它去。也就成日常,朝夕与他问候。
待他觉得好些,才慢慢睁开眼睛。却看见司马先生已坐起身,直愣愣地盯着他,是个惺忪模样。见他手里牌,司马说,你说这做人,要不要信命?
五举便问,先生信不信?
青筋都,bao出来。然而唱着,唱着,气息却又弱下去,嘴里还是囫囵地说着话。说,依稀是什“主义”那些,五举都听不懂。说着,说着,又没声音。
明义便道,这下作孽,好好请顿酒,把先生喝倒。也不知他住哪里,可怎送。
五举说,不然就送咱们家里去吧。
明义想想说,也好。
两个人就想将司马架起来。可是司马,也十足是个关公身架。高大壮硕。两个人费半天力气,都挪动不得,徒飙出身汗来。
司马想想说,以前认识个师傅,擅铁版神数、周易。那时潦倒得很,去见他。他给算出来是“鲲命”。《象》曰:或跃在渊,进无咎也。问他啥意思。他说,得去近水地方,如今是困住。说,东北白山黑水,咋个没水。他说,这是困水,困心衡虑。要去大水之地,鲲化为鹏,去程万里。
问,哪里是大水。
他说,南方。
就来香港,住便是十几年。可你看,也没化成鹏,倒是困在个岛上。这师傅啊,也教些皮毛,测字什。你想不想给你测卦,全当打发时间。
五举想想,看看那卡座四四方方高背,便说,那劳先生测个吧。测个“方”字。
五举说,爸,不如在这看着。先生醒,就送他回去。你快先去歇着吧。
明义走。五举待在店里,打烊,收拾桌椅,将门口闸放下来。
司马先生还睡着。
过会儿,轻声打起呼噜。
五举便到耳房里,取出值夜毯子。给他披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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