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永兴说完，心里就有点后悔。因为地窝子里发出
几个人
笑声，这笑声是善意或者并无恶意，但却可能促使石玉瑚产生想法，以为他是在讥笑他。石玉瑚已经失去行走能力
个多月。石玉瑚也是永登县人，他老乡，是连城镇中学教师。他来夹边沟之前两个月，石玉瑚已经在夹边沟基建大队接受劳动教养。开过荒，挖过排碱渠，还在高台县板桥乡石英矿挖半年石头。身体累垮之后才被分配到新添墩农业队种地。
石玉瑚确是垮。他双腿已经支撑不住干瘦如柴身体，不管是去食堂打饭还是上厕所，他都在膝盖上绑着两只布鞋，跪着行走。他走路样子像是个长得特别矮侏儒走路，扭打扭打。
还在永登县时候，他就认识石玉瑚：县教育局每到寒暑假都要把中小学教师们集中起来搞政治学习。石玉瑚很少发言，但言必有出。他很钦佩他。
他玩笑话并没使石玉瑚介意，石玉瑚又说，暧暧，门面还是要收拾下嘛，到新地方，要有个新气象嘛。你看你样子。不到40岁人，胡子就长寸长，就像是五六十岁样子，哪里像个为人师表样子，简直像个贼配军。
像个贼配军？本来就是贼配军！林冲发配沧州，还大碗喝酒大块吃肉，咱们吃啥喝啥！
滩上。宽阔草滩上有两条南北走向山水沟，先期到达人们在沟里盖些地窝子，挖许多窑洞。管教干部领着分队长分配住处，马车拉些人又去碱泉子找行李。
新添墩劳教分子住在西边山水沟里。挖下窑洞还不够多，有些人这天夜里露宿在荒滩上，翌日晨喝过菜糊糊，自己挖窑洞。
病号们被安排在山水沟间地窝子里。这是间半明半暗建筑，依着山水沟崖坎往下挖公尺，挖出来土再堆高公尺，上边横根园木搭上椽子缮上碱蓬和笈笈草。因为椽子少，碱蓬和笈笈草上没压上多少土。靠着崖坎面留几十公分高土台子，长度和地窝子长度相仿。这是炕。
晚上睡觉透过茅草空隙可以看见闪烁星星，还可以听见风把沙土刮到茅草上唰唰声。天亮后起床，被子上落满尘土。
喂，今天是十月日吧？
话是这
说，但他还是提个不知道谁热水瓶走出去。
不能再说，再说就要出格！因言获罪，教训还不深吗？
王永兴是1957年暑假期间，永登县中小学教师集中在永登县中参加
起床后王永兴正在叠被子，已经穿好衣裳石玉瑚对他说。啊，还就是，今天是国庆节。
叠好被子，王永兴坐在炕沿上看着石玉瑚说。石玉瑚又说：嗯，对，
记着今天就是国庆节嘛。说呀老王，你能不能给咱们打壶水去？
打水做啥？
嗳嗳，刮个脸嘛。国庆节，咱们也收拾下门面嘛。
收拾门面？怎，还想收拾得干干散散浪转去吗？游山玩水去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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