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看到什,雨果?”
“看到苏瓦涅森林全貌,森林上空是倒悬深渊;看到夜正中央是棵发光椴树,每片叶子比千把火炬还要刺眼,树下人胸中有千面形象,每张脸上有无数眼睛;他对说话,把领出森林。”
“可他已经是死去百年人,雨果。”
“是,看得出来。”
“这说你梦见他。”
果匍匐在地,啊,原来这便是万千贞女:万千是个无限数目,是个饱受祝福数目。加上乌尔苏拉本人,就是万千零,就是比无限更广阔。世界是条逆流河,也许乌尔苏拉和她女伴们比任何人都更懂得它意味。也许是意志让她们逆流而上,任意远航。船托举着知晓自己命运万千零个少女,驶向她们死地;通过死地,驶向最终自由。她们血染红河流,而乌尔苏拉抛弃肉体,上升到星空,成为指引旅人小熊星座,因为乌尔苏拉这名字就意味着小母熊。“经过万千零人鲜血倒灌莱茵河容纳切,”乌尔苏拉说,“河底无所不包,它容纳王国废墟,也容纳饱受折磨心和肉体。而你时刻尚未到来。起来走吧,雨果,在肉体消逝之前……”
从当时“红”编年纪事上,人们能读到这样段落:
“1481年施洗约翰节过后,雨果弟兄完成委托,从科隆返回,并将‘无处安放心’带回‘红’。托马斯院长为圣物回归举行隆重仪式。圣物安放于圣龛中时刻,整个苏瓦涅森林都颤动起来,仿佛有脉搏。”
在托马斯院长眼中,雨果返回“红”那天,怀里抱着“无处安放心”,看上去几近衰竭。从科隆归来后,他变得更加沉默。他把自己关在画室里,开始没日没夜地画画。有天,托马斯院长终于按捺不住,把雨果叫到他书房。他从四处摊开书卷中抬起脑袋,活像正置身迷宫正中央,请求过路人好心扔给他指路线头。
他问:“雨果,你不想知道故事结局吗?”
“可以这说。还梦见
雨果不知道如何回答。他不必再听托马斯院长讲完故事,因为他知道甚至比后者所能讲述更多。他只是简单地说:“梦到故事结局。”
院长有点失落,也有点好奇:“什叫你梦到故事结局,和你‘梦’有关吗?你这趟旅行都见到些什,能讲给听听吗?”
可是雨果该怎说呢。他迟疑地四下张望,偶然瞥见本翻开书,纸上写着这样话:“……就如眼睛挨着眼睛,镜子对着镜子,形象贴着形象……”他愣愣地望着这行字,仿佛要被它吸进去。
“这本书是《永福之镜》,”院长说,“你也会对神学感兴趣吗,雨果?”
“对神学窍不通,”雨果回答,“不过认识写下这句子人,他在‘绿谷’游荡,说话有如天使那样难解,他让看到景象,终生难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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