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室里，响起
嘹亮而由衷
掌声。文笙想，督导先生或许听不见。
凌佐
个星期没有来上课。
文笙想起，他说过自己住在折耳胡同。放学后，便路打听。这胡同在城西，偏僻得很。七弯八绕，总算是找到。巷口有些
间并不繁复。眉目清楚，是个人形。周边枝叶花卉，轮廓也是极其茂盛。
再到上课时候，克俞夹卷纸，微笑地走进来。他说，同学们，眼下忌讳多，西洋画讲不得，中国画也讲不得，那
就讲讲自己画。昨儿刚画好，没容细琢磨，见笑。
学生们看他展开画幅，原本眼睛都有些怠惰，这时却发亮。原来克俞画，正是“耀先”校园风光。且地分四季，时景。西澄春晓，夏至烟波，弘毅秋色。笔意时而柔曼，时而刚劲，轻描喻于重写。最后张是他自己住处。颜色顿时萧索很多，题为“入冬”。学生们传看间，面赞叹，面竟有些唏嘘。个男生说，老师画得好，如今入冬，岂止是咱们校园。大家听，就都安静下去。
这时克俞向外看看，笑笑说，诸位同学，还有张。大家看后，定心有戚戚。
他将这幅版画慢慢展开来，空气顿然凝滞。文笙见旁边男生，已经露出瞠目模样。不同于之前几张简劲，这张画笔意明艳华丽，显然可见画者心力投入。画面上是男女，神情亲密。女是着旗袍中国少女，修身玉立，手中捧着株盛放莲花。文笙见她，面目清丽幽婉，不期然想到“思阅”这个名字。然而她身边男子，却是个着和服青年，眉宇英武，手中执株樱花，正将朵摘下，别在女孩发髻上。女孩垂首，看得见喜悦颜色。他们周边，天地间绘着百鸟朝凤，松鹤延年，这正是中国年画气派。
克俞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学生们迷惑，甚至于不明就里忿然。他目光望着教室门口。这时响起掌声，穿着黑西装男人走进来。学生们看着传说中督导先生，用激赏眼神望着克俞。他用十分流利中文说，画得好！中日亲善，正如这画上男女琴瑟龢同。言未尽，意已达。变通则久。若时下中国青年艺术家，皆是如毛老师这般识时务俊杰，支那有望，大东亚共荣指日可待。
克俞点点头，说道：先生，这画并没有你说得这样好，不过是些心里想法而已。
督导摆摆手，说，过谦，过谦。边走出门去，临走站定，向克俞鞠个躬。
待他走远，克俞淡淡笑，将画幅慢慢翻转过来。
学生们窃窃私语，忽然间如被凝固般。文笙定睛看，也不禁屏住呼吸。这幅亲善主题版画，乾坤颠倒后，是另幅图景。个面目狰狞日本兵，正举着刺刀，站在中国地图上。他脚下，是无数愤怒拳头。而那跃飞而起凤凰，是句用花体写成英文：GetoutofChina!滚出中国。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，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