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门是“裕泰兴”荣师傅。崔氏道,小孩子家衣服,还让师傅自己跑来趟,着个伙计送不就得。
荣师傅说,太太这是哪里话,“小白楼”里都知道荣某是叫府上关照惯。况且这回三小姐可是上心,从布料,颜色,样式无不躬亲。小心翼翼做这两身,先给少爷试着。有个不合适,立即拿回去改。
温仪就在旁笑起来,说,二娘,你可看见过这个妹妹,还有认起真来时候。
家人,就看着文笙试衣服。
待文笙从房里走出来,崔氏便啧啧道,真是人要衣装,们笙哥儿,穿上西服,竟是比上海小开还要俊俏。
,边学生意。
文笙点点头,“大丰五金”东家,是爹故旧。娘说让跟他先学着。
盛浔说,嗯。生意场上,早些历练也是好。只是常要到柜上去,在教会学校里恐有不便。还是给你寻个可靠华办中学。紫竹林新设间“耀先中学”。听说教员有几个是原先南开教授,前年未曾随学校南迁去长沙,便留下来。教中学于他们是屈就,对本地青年倒是很大福泽。与他们校长有些交情。明天就带你去见见,将入学手续先办。
文笙站起身来,谢过舅父。
盛浔说,笙儿,你且替研墨,舅舅写几个字。
荣师傅说,从宁波来,看惯沪上青年人穿西服,多少觉得有些浮华。笙少爷人沉静,将这浮华压住。又不似京津小伙子,身量太茁壮,与西装总有些不称。这个合适原不是裁剪上,说不上来,可少爷穿得是真合适。
文笙看着镜子里头,好像是个陌生人。他并没有过穿西服经验。再加上之前与洋人相处,看他们穿得多,更觉得这便是人种标签。此时穿在自己身上,只觉得无处不是紧绷,浆得挺硬衬衫领子,顶得他脖子有些难受。但他明白,天津是新奇满布地方。在现下中国,所谓新东西,也便是好。这样想着,也觉得镜中人,渐渐好看起来。
锭“元霜”,磨得满室生香。盛浔以大号羊毫蘸饱墨,卷起袖子,在幅虎皮玉版宣上写下“华胥兜率”四个字。
气呵成。写罢问文笙如何。文笙端详番,便道,听娘说,舅舅自少年时最爱米芾,数十年未变过。
盛浔轻叹声,少时是爱米颠性情。老来想起这层,只觉得惭愧。这字徒有其形,意思却是好,改日裱挂到你房里去。
过几日,底下人来报,说是笙少爷新做西服送来。
姨舅母便说,这些红帮裁缝手脚倒很利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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