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回是老板娘说话。她放下
手机，张布罗看得出，她还放下很多不好
想法，担忧，和对事业重新规划。她重又变回那个自在，给人煮肉，开玩笑让人管她叫妈老板娘。
这是张布罗第
回见李大师。
3
李大师，是个老师，就源源那个大学，教兽医专业，自己还开个宠物医院，很赚钱。爱赌，谁也算不过他，慢慢没人敢跟他玩儿大，小他不爱玩儿，就不常来。源源能有个保安工作，也是托他哥关系。源源在这儿赌，赢钱时候，总有人开他玩笑：“你哥这是又给你补课啊。”
爱赌是后来事，年轻时爱是气功，所以叫李大师。
红墨镜说这话时，那只直眨左眼不眨。
屋里炸下。“操你妈想干啥？”“赢点儿钱牛逼？你剁个
看看！”“叫人砍你你信不信！”
人往上涌，早就看他不顺眼，都想借机动手。
张布罗伸手摸烟盒儿，里面放着常用小刀片，他怕真打起来，这桌子钱影响人心智，场面容易变成人人过后都后悔，但当时就是无法收拾那种。他往墙角儿靠。
四眼儿喊嗓子：“干啥！别吵吵，让人看笑话。”
很不和气。
桌上人分两派，红墨镜自己是派，剩下，谁能赢他手，大家就都叫好，嘴里不干净，边喊边骂。红墨镜也不生气，就是继续赢，继续押，张布罗怀疑他就带千块钱。
“没人玩儿走？”
红墨镜终于说话，桌上人钱，已经不够跟他押。
“老板娘，借点儿！”
那时候全国气功热，大师多，李大师遍访名师，被骗得快倾家荡产时，跟定个叫王中运。这王中运常年在中央工作，李大师在北京故宫太和
老板娘捏着手机看人群，不知是准备给什
人打电话。其余赌客都看四眼儿。
这个四眼儿赌品不行，输就急，赢就笑话别人，把他架到这个地步，真不会处理，能喊出“别让人看笑话”，已经让大伙儿刮目相看，心里又多分同仇敌忾情义。可他真要同意切手指，又得让大伙儿笑话，老板娘就得照他屁股来脚，然后把他跟这个红墨镜起撵出去。
“哥来！四眼儿，赶紧躲开！”
喊话是刚在外屋喝茶源源，随着声音进来是个四十来岁瘦高男人。
“李大师来啦？玩会儿呀。”
说话是赌急四眼儿，他已经欠不少。老板娘没说话，意思很明白，别借，这人赶紧走，你们还能好好玩儿。
可话都喊出来，四眼儿也下不来台：“咋，不借？谁借点儿？张哥？”
现在借他就是害他。
“个瞎逼，别走啊，谁借点儿？”
“兄弟，给你想个主意，”红墨镜让人骂“瞎逼”，终于正式跟桌上人对话，“没钱咱就不玩儿钱呗，就桌上这些，咱们再赌把，就骰子比大小，输都给你，赢你自个儿切根手指头给，划算不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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