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板娘给倒碗奶茶,就上桌。裤兜儿里掏出卷儿钱,零塞回去,整千全押,玩儿推对子,赢圈儿。钱没往回装,继续全押。
源源在他提到那所大学做保安,在这儿赌,输赢几万上下很正常,没见他慌过,保安之外,源源还在他哥宠物店有收入,收入怎这多?这就不好问。就像张布罗要拿金项链抵赌资,源源也不会问哪来样。
“操他妈,吃口肉去。”源源输狠,下桌儿,把红秋衣也脱,里面是红背心。
张布罗直没赌,他在看这个红墨镜,貂儿不错,手气也不错,要是这人今晚赢着走出去,今晚就偷他。
“兄弟手真壮啊!”“开光来吧?哪喇嘛你给咱也介绍介绍。”
张布罗常在这赌馆泡着,有很多原因,是他爱偷,赌馆里有钱不少;二是偷来东西,能找源源换钱;三是——虽然张布罗不承认——人似乎还是得沾点儿人气儿,才活得下去。
真独来独往时间长,别说别,偷东西手都会变慢。
赌博本身,张布罗则没多大兴趣。赌哪有偷刺激。
两年前,为偷尊金佛,张布罗背人命案子。不是他干,可没有人会信。他跑到这个小地方,租个房,两室厅,他住间,金佛住间。
没事时候,张布罗就去佛屋里坐坐,想些事情。想不通居多。
在这儿耍钱,输急眼有,闹事从来没有,惊公安谁也好不,人跟人之间尽量和气。这个红墨镜,光赢不说话,
到年底,赌馆生意好,是外面大雪,没事可做,二是忙年,这会儿手里都有钱。
张布罗在这儿见过有人贩年羊皮,夜输光。输光不算,还要欠老板娘钱。老板娘除给大家煮肉熬茶,就是放贷。老板娘胖,看眉眼年纪不小,皮肤特别好,有胆儿大赌客说过,你看们老板娘这皮嫩,跟奶皮子似。笑也就过去,没人见过老板娘生气。做饭好吃,跟谁都笑,来耍钱都是男,男,见女跟自己笑,就以为能有点儿什。这多年,什都没有。
这儿耍钱,多数都有正经工作,都没有多厚家底,或天性多潇洒。是来这儿,才身不由己,肉吃上,茶喝上,骰子扔再喊上,人才潇洒起来。后果,是这个时空外面事。
这会儿进来这个人,跟常来人不大样,戴个暗红色墨镜,张布罗看出镜片是玛瑙打,镜架油污,又粗又黄,是金,这个别人都没注意。早几年本地牧民都戴玛瑙镜片,防看雪地久眼盲,后来时代进步,也都换成广告里外国人戴。
红墨镜裹着貂皮大衣,看着魁梧,脱就瘦。透过墨镜看,左眼有毛病,眨眨。这人没带朋友,没人见过,也不知道怎找来。其实这地儿很好找,门口雪地上天天聚群狗,走近看地骨头,知道猜,就是里面天天聚群人耍钱呢。张布罗当初就是这找上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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