底下毫无反应,裴相公就下场,是有种灰溜溜感觉。在西京,“裴相公”
道。可大家回到旅馆不会儿,就三三两两都溜出去完。忆秦娥自是又睡下。睡不着,她就数羊,数着数着,也就睡着。
下午四点,业务科人又来敲门,说吃完饭就发车去剧场化妆。忆秦娥迷迷瞪瞪地爬起来,去食堂吃碗米饭,喝碗鸡蛋汤。正喝着,就听团上有人跟服务员吵起来。是乐队敲大锣,在用夹生普通话喊叫:“你凭什不上白馍?们是大西北人,不爱吃米饭,就爱吃白馍。咋啦?”只听个大妈样胖乎乎服务员,带着嘲讽口气说:“不吃大米饭?那两大保温桶米饭都到哪儿去?你们可没少吃哦。额外要馒头就是要馒头,可别说大西北人不爱吃米饭话。都没少吃啊。馒头没,要吃等明天。”“你这什话?不是谈好,每顿尽饱咥嘛。吃个白馍馍,咋还要等明天?”敲大锣说着,就朝服务员跟前冲去。几个小伙子也跟上去。服务员就连忙操起鸡蛋汤桶里铁勺,连舞带后退地说:“怎着怎着,还要动武是吧?这可是首都!你们大西北人莫非还敢在首都撒野不成?”单团长看情况不妙,就连忙跛着腿跑到人群里,把几个小伙子拦住。安抚好胖服务员后,单团长把敲大锣,还有另外几个人,都美美批评几句道:“你到首都来是演出,是给首都人民汇报来,不是争吃争喝来。戏还不知能打响不,先在食堂给人家留下这坏印象,好像大西北人都是饿死鬼托生。”敲大锣就嘟哝说:“里面明明有白馍,他们就是嫌们吃得多。几个胖婆娘,还挤眉弄眼,把几屉笼馍抬着到处乱藏呢。”单团长就说:“君子谋道、小人谋食话,你听说过没有?们是谋道来,不是谋食来,你懂不懂?你晚上要是把锣敲好,回去蒸两笼白馍送你。看不噎死你。”敲大锣笑着说:“那就给蒸两笼肉包子。”“滚!”单团长还照着他屁股踢脚。
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。忆秦娥化完妆,包好头,静静地坐在个角落,默着戏。这时,不停地有人传来池子观众消息:会儿说,观众不少;会儿又说只坐半池子;会儿说,都是陕西乡党;会儿又说,北京口音也来不少。都说“京片子”嘴里跟含颗糖样,说啥都呼噜不清楚。再后来,就说评委来。还有领导。说有好几十个大人物呢,不过老汉老婆居多。终于,三道铃响。
戏开。
忆秦娥再在心里跟自己说:没啥害怕,不就是演戏嘛。可说归说,毕竟是首都,毕竟是参加全国比赛啊!这几个月,从排戏开始,都让人把“首都”“比赛”这几个字听怕。
大幕终于拉开,裴相公先上去唱四句戏:
喜今朝天气晴乌云散尽,
出门来只觉得爽朗胸襟。
枝头上黄鹂叫两两相应,
真个是春光好处处宜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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