缕幽魂无依傍,
星月惨淡风露凉。
当她唱到“但不知裴郎在哪方”时,四处奔突快步动作,骤然减慢下来。她边唱“缕幽魂无依傍,星月惨淡风露凉”,边慢慢朝下“卧鱼”。这就是那个长达三分多钟下蹲控制动作。身子几乎是个关节个关节软卧下去,但又不能让观众看到关节生硬折叠。她是匹锦缎。这匹锦缎像是被魔力所控制而点点柔软下沉着。当身子旋扭到三百六十度,呈“犀牛望月”状时,恰似尊盛着盈盈波光“玉盘”,琥珀粼粼,却点滴未漾……
掌声,终于如雷鸣电闪后,bao雨狂风大作般,把整座剧场顶盖,都几乎要冲决掀翻。
在紧接着《杀生》折,几乎个动作个掌声。口吹火,阵霹雳。有人在侧台计算,仅这场戏,忆秦娥就赢得五十三次掌声。终于,秦腔经典《游西湖》,在全场观众站立起来片叫好声中
红梅花下永难忘,
西湖船边诉衷肠。
身虽死心向往,
此情不泯坚如钢。
钢刀把头手断,
也是名演,他开口,那可是句叫好热闹景致。可今晚,几乎“凉得要咳嗽”起来。他失落地下场,还真尴尬地自咳嗽两声。
终于,该忆秦娥亮相。她句内“导板”唱,丫鬟先出场,向内招呼道:“小姐,快来呀!”忆秦娥就移着莲步,先背身、后亮相地,正式出现在首都舞台上。
让她有些失望是,这里没有碰头彩。她自信,今晚妆,是化得最好。几个小伙子还给她献殷勤说:“妹子,就凭你这副‘盘子’,都把首都震翻,还别说吹火绝技。”她觉得嗓子也睡好,可观众对她好像很是冷淡,还真让她有点紧张。并且越演心越悬起来。池子太安静太安静。来北京前,在西京演出有掌声地方,这里统统都鸦雀无声。她演着演着,冷汗就冒上来。莫非秦腔名声,还真要瞎在忆秦娥手中?《游西湖》可是本世纪50年代在首都唱红过戏呀!
第场下来,就听旁边人议论说:“首都人看戏咋是这范儿,手脚好像是被上铐子样。”“太安静,安静得怕怕人。”“今天这戏不好演。”她努力保持着镇定。步步按照排练要求,稳扎稳打地朝下演着。到第四场《思念》后,慢慢出现转机,终于有人鼓掌。虽然稀稀拉拉,可毕竟是有掌声。这对演出,是最重要认同与激励方式。李慧娘由于同情被打入死牢正义士子裴相公,而惨遭*相贾似道杀害,剧场情势由此突转,引出《鬼怨》折。掌声也从此逐渐多起来:
怨气腾腾三千丈,
断不心意爱裴郎。
仰面把苍天望,
为何人间苦断肠?
飘飘荡荡到处闯,
但不知裴郎在哪方?
屈死冤魂怒满腔。
可怜青春把命丧,
咬牙切齿恨平章。
阴魂不散心惆怅,
口口声声念裴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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