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彩香说:“专门熬苞谷子南瓜绿豆汤。里边还炖点腊猪排。”她突然看见桌上放卤猪蹄,气下又不打处来,把半盆饭嗵地蹾在条桌上说,“哦,有人都先把殷勤献上?好嘛,你狗日胡三元,都快绑缚刑场,执行枪决,还有骚货黏糊着。青娥,快把这脏猪蹄拿去喂狗。”说着,胡彩香“呼啦”把牛皮纸里猪蹄下都推翻在地上。
舅连头也没抬下,还打磨着他鼓槌。
易青娥也不敢抬头看谁眼,就听胡彩香又乱倔乱骂起来:“你胡三元是活该!还同情你呢。像你这号货,就该狠狠地批斗才对。应该拉到体育场,给头上把大流氓高帽子戴起来,然后满街游着批,游着斗。”
她舅终于忍不住:“少批干。滚!”
“啥?你个没良心东西,让谁滚呢?你让谁滚呢?”胡彩香说着,就抡起桌上摞剧本,照着她舅头接二连三地痛打起来。她舅只来回闪躲着,也不抵挡,也不反抗。砸会儿,胡彩香自己又停下来,继续骂:“你活该遭批判。戏排得好,排得坏,与你腿事。你是主任?是副主任?业务股长?还是乐队队长?油里没你,盐里没你,也不知你逞啥能,要得罪那多人。你信不,你这臭毛病要是不改,总有日,还要挨黑砖哩。你以为你能,你就是个挨棍子不记打蠢王八!”
成戏,外甥女也不缺胳膊少腿,还种不地?放不羊?娃就是来,也是要凭本事吃饭。不看他谁脸,不当他谁下饭菜!”
“好好,你胡三元这辈子,就吃亏在铁壳嘴上。劝你,还是识相些好。”
“识相些?像你样,给他老婆钩菊花背心?给那死婆娘在太阳地里揉肩捶腿?呸!看不照那猪腿敲几棍。你现在开窍,把戏演好。可米兰,你另个窍门,也开得太大点,让人瞧不起,你知道吗?”舅话,说得米兰脸红阵白阵。
米兰说:“管你咋说,得演戏。心里做事是有分寸。感谢你给敲戏没使坏。人家都说,你会把戏敲烂在台上,可你没有。知道,有人为这事,没少臭骂你。做人得有良心,会记住你这个好。啥也不说,就劝你赶快把检讨写,都有个台阶下,啥事也就都没有。”说完,米兰就走。
舅又拿起鼓槌在那里磨啊磨,好像啥事都没发生过样。
任胡彩香咋骂,她舅还就那句话:“少批干。快滚你!”
越让滚,胡彩香越骂得厉害。最后,硬是没啥骂,她才甩门帘,气冲
易青娥憋好久,终于开口说:“舅,干脆回去放羊算。”
“放羊?羊恁好放?这里边没你事。你该做啥还做啥。这都是大人事,你就装作啥都不知道。”
她也不知该说啥好。
房里就剩下砂纸打磨鼓槌声,还有搓衣服声。
也不知过多久,胡彩香端半盆饭,用脚把门帘翘,兴冲冲地进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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