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六岁的露丝（5 / 12）

露丝第二本小说《西贡陷落前》（1985年出版）描写越战期间故事：“露丝角色”和“汉娜角色”是室友，在米德尔布里学院读书。“汉娜角色”胆大泼辣，与自己男朋友做个交易：她会嫁给他，给他生个孩子，这样，等他毕业后无法以学生身份推迟服役时候，可以凭“已婚有子女”条件（3A）免除兵役。她让他承诺，如果婚姻失败，他会主动提出离婚——按照她要求来（孩子抚养权归她，他支付孩子抚养费）。问题在于，她无法怀孕。

“你怎能叫她‘汉娜角色’？”露丝再三质问汉娜，“你在大学里直避免怀孕，却分分钟干着可能怀孕事！”但汉娜说，那个角色“冒险能力”完全是她自己

怨，“你个罩杯装得下两个奶！”

露丝觉得自己太老，不适合做缩胸手术，但十几岁时候，她可是求过父亲让她做这种手术。她不仅嫌自己胸太大，还嫌胸太沉，下垂大乳头和乳晕更是让她绝望。她父亲却充耳不闻，认为这种手术没道理，妄想“毁伤上帝赐予好身材”。（他特德·科尔就绝对不会嫌女人胸大。）

噢，爸爸，爸爸，爸爸！露丝愤懑地想，舞台助理目光直死死盯住她乳房。

她察觉到埃迪·奥哈尔对她夸赞言过其实。他提到些关于她广为人知说法，比如“露丝·科尔不写自传体小说”什。可埃迪还没有讨论完她第本书！简直是全世界最长引言！等轮到她上台，观众们大概早就睡熟。

汉娜·格兰特告诉过露丝，别再吹嘘什她不写自传体小说，“看在上帝分上，难道不是你自传吗？”汉娜问她，“你总是写！”

“是借用你经验，汉娜，”露丝回应，“你毕竟比经验多。但向你保证，写不是你，书里人物和故事都是自己编。”

“你编出来很多人物都跟样，”汉娜争辩道，“那也许是你眼中，但本质上还是——总是。你小说比你自己想还像自传，宝贝儿。”（露丝讨厌汉娜随便瞎叫“宝贝儿”。）

汉娜是个记者，她觉得所有小说本质上都是自传。露丝是小说家，她认为自己作品全部是她手创造发明出来。汉娜却用“去伪存真”眼光打量露丝书，只在意她认为“真实”东西——即她自己在小说中各种变体和投射。（其实这些变体也属似是而非，“真实”只存在于诸多变体之间。）

露丝小说中，总有个类似冒险家女性人物——汉娜称其为“汉娜角色”，还有另外个喜欢劝冒险家不要冒险女性人物——露丝称之为“胆小角色”，汉娜称其为“露丝角色”。

汉娜胆大让露丝又敬又怕。汉娜则既尊重露丝，又老是想批评她。她尊重露丝成功，同时却认为好友小说本质上是非虚构作品。露丝对汉娜在“露丝角色”和“汉娜角色”方面解读十分敏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