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五天都有这样个小圆圈,代表这天是父亲排泄日。瘫痪后父亲很难自主排泄,小解靠尿袋,大号就得按摩,再用手给他抠出来。星期不排便,肚子里堵坏,按上去硬邦邦,最外面排泄物也黑硬得像石头。她把父亲翻转过来,收拾干净再转身。起初她不好意思,那年她二十四岁,刚毕业,没看过男人身体。父亲穿条棉布中裤,大腿沉沉搁在床上,她不敢动。但时间长不是办法,下身发臭,而且总要拉屎。她咬咬牙,像脱小孩裤子,把拉下来。看到也就很平常。她想,原来男人是这样,原来男人不过如此。
她还没有过个男人,不知道哪个男人会要她。她从小知道自己难看,小学里人家叫她肉球,学英文以后升级为meatball。上英语课时老师问,Whichsportdoyoulike?调皮男生回答,Ilikeplayingball,meatball。全班哄笑。但她从没有怀疑过自己会结婚。她想,盲人能结婚,智障儿能结婚,精神病能结婚,杀人犯也能结婚,凭什不能结婚?定可以。有个信念是好,有信念时候人比较不会疑神疑鬼,总觉得信念能够实现,只是早晚。但这个信念最终还是被打破,她记得清清楚楚,是在两年前个秋天,忽然有人敲她家门,猫眼里看出去是个从没有见过男人。她很警惕,隔着门问,谁?男人说,是小满吗?是你二叔。二叔?她说,没有二叔。你怎能没有二叔呢?男人说,是你爸爸亲弟弟,难道不是你二叔?快开门,鸡要逃走。
她开门看,男人手里拎着只母鸡,另只手捏根绳子,绳头绑着只鳖。她说你到底是谁,从来没见过什二叔。他说是你爸亲弟,小时候被过继到乡下去,难怪你不认识。后来和村子里朋友进城打工,跑运输,搞建筑,这两年才回到这里。前些天听说大哥瘫,世事无常,来看看他。钟满说,们跟那边已经好多年没来往。晓得,男人说,跟没关系,只管看大哥。
钟满松开门放他进来,他进屋先把母鸡放,甩着胳膊说好沉好沉。母鸡咯咯叫,拍翅膀乱飞,厨房里被它搅得迈不开脚。钟满说这叫怎办呐,从没杀过鸡。男人笑嘻嘻看她,说宰个鸡也不会吗?她说不会。男人说再说吧,你爸爸在哪里?她指指里面,带男人走进去。爸爸躺在床上,钟满说,爸爸,有人来看你,他说是你弟弟。爸爸微微侧过头,眯眯眼睛,并没有什反应。男人说,大哥,你不认识?几十年,转眼就这过。是得志啊,走那年六岁,还记得吗?们小时候起抽陀螺玩,陀螺只有个,二哥坏,不给玩,你每次都帮,记不记得?
爸爸眼睛眨眨,钟满想他记得,那他真是二叔。她凭空多个二叔出来。她这才真正看清这个男人,穿件土黄色棉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