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二笑道:“都只系揾食!不穿制服始终比较放肆!”别人以为纯属戏言,唯有他自己知道,是真。黄二自小受到父亲严厉管教,却亦知道父亲收规索贿,心里痛恨他是个伪君子。长大后,黄二看见警察制服便感讨厌,父亲心脏病猝逝后,他索性步入黑途,越是能让父亲在阴司地府里怄气事情,他越做得高兴。
花王二与鬼手添话不投契,说起来,其实是隔代积怨。
鬼手添,原名傅邵添,父亲傅德兴昔年在北角路边开赌,人称“赌鬼添”,曾因规费数目争拗,被黄豫山抓到警局打至脸青鼻肿。事情解决后,傅德兴带同儿子迁居湾仔,齐拜在陆南才门下,替孙兴社打理赌馆。傅德兴和黄豫山先后去世,上代怨恨却燃烧到下代,傅邵添是新兴社二把手,处处留难黄二,但到底压不住对方冒升。黄二跟妓寨鸡佬成最谈得来,鬼手添则跟白粉摊潮州仔走得近,潮州仔多番要求黄二在花档兼卖黑货,他坚持拒绝,难免成为鬼手添和潮州仔共同敌人。
傅邵添自小跟在父亲身边,学懂十八般赌博武艺,只因懂得偷牌换牌,有“鬼手”之名。广东麻雀十三只牌,他左藏右夹,能够打十六只,比别人整整多三只牌,岂能不赢;推牌九,只要由他搓牌叠牌,再由他掷骰,便可想给谁九点给谁九点,让谁拿至尊谁便拿到至尊。新兴社赌档都归他管,赌档内抓到出老千赌仔,带到摩理臣山边,用石头敲手指,初犯者敲左手,重犯者两手齐敲,若敢再来,便不客气,山边有个小树林,林内有个水坑,街坊称之为“赌鬼坑”,不知道埋多少赌仔尸骨。
但有人是个例外,而且是个女人。曾有个名叫方小露女人在麻雀桌上动手脚,被抓到,毒打顿,三天后竟敢回来故伎重施,再被打,这回她发狠躺在地上,双腿张开,高喊道:“打吧!打死!想怎打就怎打!”鬼手添骂道:“今天不打死你这八婆,老子不姓傅!”说毕往她下体连跺几脚。岂料方小露不仅没哭半声,反而发出像拉得荒腔走板二胡尖寒笑声,道:“踢吧!老公短命死,没留半毛钱,却把骨肉留在肚里,也不想做人,干脆把母子俩起打死!”
鬼手添右脚顿时停在半空。方小露肚皮奇迹地保住,后来更当他妾侍。鬼手添喜欢慓悍女人,反正妻子连咸蛋也生不出半粒,取得她同意,他把小露和孩子带在身边,是男孩,取名傅十三,期望他长大后日日吃和十三幺。之后方小露再生男女,男取名傅色,女取名傅四喜,都是麻将桌上大好牌,前者吃和清色,后者吃和大四喜,大吉大利,赌运昌隆。至于方小露,下体被踢之后竟仍能保下胎儿,大家戏称她作“金閪露露”,她是知道,也不以为忤,江湖有江湖名号规矩,个中总是喜意多而恶意少,往往比本名更具生趣。
花王二和鬼手添有心结,哨牙炳并非全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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