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先后罢工,警察不断抓人,有人组成“港九各业工人反对港英迫害斗争委员会”,路上到处是炸弹,陆续有死伤。每天听着新闻广播,阿冰胆战心惊,年纪大,胆子小,惶惶终日仿佛大祸临头,早上望着纯芳出门上学背影,总在疑心这已是最后见。于是报纸不读、广播不听,以为只要自己不顾世界,世界便亦不会前来侵犯。
有天在龙门酒楼饮早茶,鬼手添边啃咬凤爪,边问哨牙炳:“炳哥,如果再乱下去,你估英国鬼守唔守得住?”
哨牙炳想起九四年日本鬼子进攻香港前夕,他亦曾在现下坐着龙门酒楼内向陆南才提出相同问题,南爷当时气定神闲地说:“是鸠但啦!守得住,们是堂口人;守不住,们也是堂口人。不管谁来当家,堂口人,最紧要系认得谁是堂口大佬。”于是他有样学样,把这几句对今天鬼手添复述遍,也指明是“祖师爷”陆南才留下遗训。鬼手添呸声吐出截鸡脚骨头,道:“话虽如此,但英国鬼和日本仔买堂口账,解放军却不理会什堂口不堂口呀!新闻纸不是说青帮老大黄金荣也要在上海扫街吗?”
哨牙炳无法回答,他不懂,他只懂管账。这几年阴错阳差地当上龙头,许许多多事情都是问亲信兄弟意见才做主张,他们意见就是他主张,也许时运好,没出过什大差错。几乎是唯次自做决定,他只给刀疤德挨棍而不见血,结果惹出大麻烦。哨牙炳定睛望住滔滔不绝地议论时局鬼手添,没认真细听,只在心里暗想:“罢,不如让这家伙去管新兴社算,老子乐得逍遥过好日子。”然而脑海又忽然想起花王二,左右为难,终究有必要仔细铺排。
花王二名叫黄二,长得高大,头脑动得快,中学毕业后在洋行做信差,九六年加入新兴社,负责向湾仔花档强索保护费。当时有个顺德佬花王昌垄断鲜花批发生意,有回跟筲箕湾“和联兴”独眼龙在斗酒时生起冲突,吃拳头亏,黄二事后巧施妙计替他出气。黄二父亲黄豫山是九三七年从山东应聘到香港“鲁警”,虽已不在人世,但黄二透过长辈打听到独眼龙跟个警长曾有嫌隙,于是建议花王昌掏钱买通小报记者,不断发放新闻影射该警长贪渎和嫖娼,字里行间,暗示消息来源于筲箕湾某堂口大佬。警长当然质问独眼龙,他否认其事,梁子结得更深,黄二在这节骨眼上带兄弟在筲箕湾路边侮辱警长家眷妇孺,警长怒不可遏,把所有账算到独眼龙头上,找个罪名抓他到牢房关三个月。
立功,精明黄二得到花王昌赏识提携,两三年后,花王昌老病引退,愿意把批发生意转卖给他,他跟哨牙炳商量,由新兴社出资,占股七成半,其余归他。黄二,从此变成“花王二”,湾仔由大佛口到鹅颈桥百二十七个花档都要从他手里进货。曾经有人问黄二为什不走父亲当差老路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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