陌生人没有应声。他从火堆里夹出块炭火,放到熄灭烟斗上,然后——似乎已经忘记炭火还在烟斗上(城里人心想:这可是在提味儿呢),仍旧用同样平淡,甚至多少有些抑郁声调说道:
“你们以为缺少你们几位,这个地方损公肥私人还少吗?”
“哎,你,这……你别说话不干不净!”
“从边区中心来人,按理是受过教育,却开口就叫‘你’[2]!”陌生人摇摇头说。“大概你们在城里还能约束自己,以为到这里就可以胡来?偷,抢,胡作非为……密林荒野嘛,天高皇帝远……”
牙医师不屑顾地撇撇嘴,对伙伴们说:
给鲟鱼开膛剖腹,因为预感到即将到口珍肴美味而不禁像发疟疾似冷战连连;那个支起三脚架,吊上口钢盔似圆锅,其中泛动着白花花土豆和洋葱,还有桂叶和黑胡椒粒在锅里飘飘荡荡,无所依归——定要放整粒胡椒,据他们说,放胡椒面就不是那味儿。另外有两人则在陡坡下修建熏炉,开头先试验性地“装填”鲤鱼,免得待会儿往里大量放鲟鱼时候再浪费时间。
煮好鱼汤,度假人们小心翼翼地把汤锅放到平坦石头上,支牢固定,然后哥儿四个团团而坐,举杯欢饮。
“为鲟鱼,干杯!”首领高声说罢,咕嘟声,名贵饮料已经进入腹中。那酒瓶上贴商标不是平常几颗星星,而是钩钩拐拐像金色黄蜂似阿拉伯字。首领还没有品出酒味道,也没有来得及满心虔诚地舀勺鱼汤尝尝,便眼看见河面上艘快艇飞也似急驶而来。“瞧,酒鬼来!”首领啪地掌打在光溜溜大腿上,顺手打死只牛虻。“瞧,这些馋猫!老远就闻到酒味啦,简直像牛虻闻到血腥味样!”他把打死牛虻往火里扔,吩咐把酒瓶藏起来。
快艇果然不是路过,对准宿营地靠岸。个黑黝黝陌生男人,吱吱咯咯地迈着步,慢慢朝火堆走来。他瘦骨棱棱脸上没有丝笑容,只指挥官用皮挎包挂在腰间。度假人根据这只皮挎包断定:“这是个官老爷!到河边喂蚊子来。”
“你们好!”来人说着,尖利目光向锅里扫。他找块石头坐下,把皮挎包挪到肚子前面,又说道:“吃得满快活嘛!”
“真长见识!连这里也进行思想教育!”然后厉声喝道:“酒鬼
“谢谢!”渔夫们拘谨地答应着,并不邀请陌生人入席——他们已经够慷慨,让这些“吃白食”骗去不少酒食。
陌生人面用手掌摩挲着腰部,面打量着乱扔在周围东西。他目光落在崭新“旋风”牌快艇上,略停顿,然后用种平淡无奇、简直像生病人说话声调问道:
“浮子下面排钩是你们吧?”
度假人交换下眼色,警觉起来。但是首领果断而又带挖苦回话又下子打消这种戒备心理。
“它们碍着你们,是吧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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