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条6公尺宽防火线从棱线往山下蜿蜒,防火线廊道杂生矮芒与杜鹃,两旁种有叶片饱含水分木荷或昆兰树,后者由人工栽植而能有效地围堵泛滥火势。帕吉鲁发现,木荷族群深入到桧木混合林,绵延到未知之境。
这时架F104战斗机例行每日从高空侦照火势,轰隆隆响。帕吉鲁放下斧头,从云层找飞机,太高,天空灰扑扑,他思忖,如果这时候有张此地秋冬空照图,必能观察到条纯白路径,那是树冠开满白花木荷家族迁徙杰作。树种可能是季风吹走种子,成批地迁徙到他处。因为木荷种子又小又扁,像小耳朵,能飞翔。
帕吉鲁脱离忙碌人群,循着木荷走,树迹有时间断,有时零星,经过坎坷爬坡路途,小时后他来到块有百来株木荷纯林,他从未看过这多木荷,“大家好,小耳朵树们,来看你们家屋顶。”
他躺下来,看天空,想象深冬时这片开白花树如何在风中会断头似整朵落下。他泪落下,整朵整朵地落,有种荒凉滑过脸,滑向心坎,湿润记忆深处。他感到妈妈真离开。
古阿霞回去山庄就炖青草茶,冷灌入玻璃瓶,放入水桶冰镇。六月水特别沁,特别酥,有股流经秘境后野姜花芬芳,几个装茶玻璃罐在不断注水桶子里挤得叮当响。她忙山庄活,森林大火之后来大官们视察灾情,灾情重得借酒浇愁,杯盘狼藉令人忙。她忙累,听到桶里玻璃罐磕响,偶然,清脆如风铃,三两次,淡淡渺渺,可是存心去看那几罐家伙在水里磨蹭,也只有磨蹭,没声没响。
隔天早上,古阿霞把冰茶灌进红胶壳水银胆保温瓶,塞才从刚上山摊贩买来碎冰,追上九点火车,每升高200公尺打开瓶塞透气,她曾经没这样做而让瓶塞在半途被瓶内压力挤出来,结果倾斜就倒光饮料。
火车转八个峭壁弯,大山近,大火也近,空气中越来越浓烟尘。古阿霞走下车,顺着土径,脚高、脚低走,穿过六天前火场,大火坚壁清野地带走万物,剩下几棵树木骨架。古阿霞看见什似,她脱离山径,走进火场深处棱线边,两株昂然木荷矗立在焦黑战场,树干是根瘦长湮郁样子,叶子卷曲,抽新芽,她折树枝却让伤口泌出芬芳树液,像憋好久泪落下。木荷树活着,她心想,这不就是《圣经》描述橄榄树?无论历经战争、洪水与祝融大火之后,再怎节节疤疤生命,也会即刻生机地窜苗。
她把树枝放进口袋,爬上山巅,眼前十座山黑秃秃,大地同样疲透。古阿霞却发出微笑,不远处山腰,她看见帕吉鲁带着群小孩子走来,他们挥手跑来,穿过对向扛着斧头或扫刀要去砍防火线工人。
“在这里。”古阿霞大喊,白喊,黄狗跑到她跟前。
“快,救火员来。”为首赵旻冲来,其余人跟来,帕吉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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