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:“若是落到这个地步,那是她咎由自取。春天狗都是乱追乱跑。母狗毕竟是母狗。狗不通人话,这是你幸运。若不然,倒要问这狗几句话呢。”
但是这是这条狗堕落开端。最初是由糊里糊涂赖妈照管这条狗,后来谁也不管,它偷偷儿跑进厨房,偷到什东西吃什。体仁白天不在家,也无心照顾它,也没工夫儿照顾它,有时它到街上去跑半天,谁也没注意到它,它又自己回到家里。因为是条猎狗,它会去追菜园子里养鸡鸭,弄得菜园子乱七八糟,女仆会踢它,或是用根棍子打它。夏天到来,它怀孕,生下来四个杂种小狗,长得倒像这条母狗,不太像那不知何许狗也父亲。体仁拿走条小狗,说是要送给朋友,而是拿到银屏家去。
银屏问:“你怎把这个‘孽种’拿回来?”
体仁回答:“你不知道外国女人喜欢玩小狗儿吗?都花很多钱买呢。你给照顾它吧。”
看体仁要,她就照顾它。没有那条母狗,心里也愿意。
夜,大概半夜光景,体仁喝得醺醺大醉,这种糟糕情形还是他生平第次。他乒乓乱敲门,大声喊叫,罗东来给他开门。罗东要扶着他,他把罗东推开,他顺着东边儿走廊摇摇摆摆走进去,嘴里还不住嘟嘟囔囔不知说些什,罗东给他打着灯笼,那条母狗就跟三条小崽子睡在走廊下。
罗东说:“小心,狗在这儿呢。”
体仁大笑:“哈哈!父亲叫孽种,这才是真孽种。”他弯下身子拿条小狗儿玩,但是身子没站稳,下子摔倒,趴在地上。小狗崽子叫,大狗也尖声叫。但是体仁在地上躺得很舒服,不肯起来,抓起来条小狗儿在手里玩儿,这时母狗又叫。体仁打那条小狗儿,嘴里说:“孽种啊!孽种!”母狗用嘴叼体仁袖子,让他放开那条小狗,体仁用力把那条小狗扔在墙上,转过身来打退那只愤怒母狗。体仁用力打那母狗好让它松嘴时,母狗咬他手,然后跑到那条受伤小狗身边儿去。这件事发生得太快,罗东来不及帮助。体仁手很疼,转过身去责骂仆人,问他是吃得是谁家饭。那另外两只小狗也东跳西跳,乱叫乱吠,弄得天下大乱,体仁父母都自不同方向跑到走廊上来。
他母亲喊:“儿子!儿子!怎?出什事?”她不知在黑暗里脚绊到什,在走廊拐角儿地上摔倒。罗大赶紧披上棉袄,跑到这个黑院子里来,这时院子里只有罗东,匆匆忙忙点着那个摇晃不定灯,正忙着照顾躺在地上大少爷。那个灯笼,却不早不晚,这个时候儿翻倒。在黑暗之中,父亲听到声吟声音,才知道太太受伤。说时迟,那时快,父亲听到极迅速目光动作,发现姚太太四仰八岔躺在地上,嘴里不住说:“苦命啊!若命!”姚先生喊:“罗大,点灯来!”这时他在黑暗之中保护着太太,恐怕那条怒气未息狗过来咬她。罗大跑回屋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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