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不是她归处。
葬礼结束后,她给李燃打过电话,李燃当时挂掉,后来给她回短信,说在忙庭外调解。
她文字回复,你帮这多,你事却帮不忙。
李燃说,放什屁呢。
郑玉清神经衰弱问题越来越严重。陈见夏陪她看过次省中医医院神经内科,在走廊里等待叫号时候被吓到,相比之下肝胆外科简直是天堂——有个家属过来搭话,问陈见夏是几号,能不能跟她换号,因为她真控制不住自己儿子。
只有直系亲属有资格看着遗体被推进火化炉。当那个陌生道具被推进去瞬间,陈见夏忽然崩溃。
默默地,言不发地,明白什叫作失去。
据说殡仪馆已经改造过很多次,曾经见过许多小型“文明祭扫炉”,现在也都拆除,只有从入门到主告别厅步道直没变过。见夏觉得熟悉,但好像什变,想很久,发现是灌木变。
曾经李燃说,净瞎种,海桐种在这冷地方,会死。
果然都死,换成别。
葬礼时候小伟这个大孝子在告别厅迎来送往,抱着骨灰盒站在郑玉清身边。
葬礼不是仪式,是个过程。程序实在太多:在家中办灵堂、点长明灯、折纸钱和金宝银宝、开着家门迎接前来吊唁亲友、和每个来问“咋”亲友讲述老陈最后日子……
这个过程能耗尽人悲伤。
殡仪馆是个很有趣地方,陈见夏冷眼看着,包括悲痛妈妈郑玉清在内,参与道道流程人都在不断切换情绪:遗体告别时候号啕,站在外面等待火化时候聊八卦,偶尔聊到兴奋处笑几声,骨灰出来,装盒再次告别,大家转头涌进小告别厅,再次无缝哭泣。
他们哭是真,等待时无聊和笑容也是真。
她儿子正在旁抽打自己头。女人说,他头疼得受不,
她用长长黑色羽绒服包裹起自己。海桐死,她也接到公司电话,Frank给她最后机会是,可以让她回新加坡,依然做后台数据,降薪三分之。
Simon说这是他争取到最好结果,Frank相信她是无辜,但不能不承担责任。
“你至少有过渡时间,反而比留在上海要好,先回去,再考虑要不要跳去别处。”
回去?
回县中,回振华,回省城,回上海,回新加坡。
陈见夏滴泪都没有掉,也是真。
她做所有能做,最后成抱着胳膊站在外围那个奇怪国外回来女儿。
果然没感情,孩子还是不能放出去,有出息有什意义,死还是得儿子打幡儿。
在告别厅里,见夏看着被鲜花围绕爸爸,觉得这个人被化妆化得认不出来,像不得不出席道具。大逆不道想法让她爽快解气,每个对着她窃窃私语人,都被她瞪。
卢阿姨也出现。远没有爸爸形容那憔悴,看来他也没少夸张,只是再没机会知道他为什那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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