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见夏终于不耐烦:“爸你有病啊?!”
“确有病。这不正治呢。”
她几乎没听到过自己爸爸开玩笑,先是愕然,然后才笑。
这段时间对谁都不轻松,爸爸刚入院就抽十四管血,抽动脉血时候,陈见夏以为护士要杀人——针头是直着扎进身体,她看着,自己半边身体吓麻。
抽动脉血比静脉血难不是点半点,找不准深度就等于白扎,实习护士没有太多抽动脉血练习机会,比病人和家属表现得还紧张,扎进去次,拔出来点,找不对便重来,连扎五针,见夏爸爸疼得脑门汗,还在犯公务员病,跟人家摆老同志架子,说,别紧张,别紧张。
骗人。知道有希望之后,爸爸不可能睡得着。
有搭没搭聊许多。
爸爸那个自己花钱却假装单位配车科长退休前被查,咬很多人,也包括不合规地生两个孩子见夏爸爸,肝硬化来得是时候,给她爸爸体面退休理由。
还聊到卢阿姨,女儿很争气,移民去澳大利亚,却没提带她走,并且再也没回来过。卢阿姨也生场病,摘卵巢,忽然就老,当初温柔知性地说生男生女个样,后来竟也拉着见夏妈妈拉家常说早知道像你样就好,还是得留个在身边,现在都不知道孩子是给谁养。
也许当初她也不觉得生男生女个样,并没有那知性,只是为在见夏爸爸面前衬托自己不像郑玉清样庸俗。
渔夫马甲说有希望不如没希望,并不是句风凉话。陈见夏很快体会到过山车般喜悲。
午饭后第三天,李燃接个电话,告诉她,有希望。
广州个三十三岁快递员在出租屋煤气中毒,抢救无效,AB型血,配型有望,成功。
又过三个小时,他又接电话。
快递员未婚,父母双亡,无法第时间联系到直系亲属,协调员说,没有亲属签字,没可能摘,来不及。
二型糖尿病凝血功能不好,五针过后,护士也放弃,几乎是逃走,跑去找护士长。临走前对陈见夏喊,你按住,把棉花按住!
按整整十
也许她只是变,生活苦痛改变每个人。
东拉西扯很久,爸爸忽然说,小夏,知道你尽力。
“妈嘴太快,”陈见夏不想接这像盖棺论定话题,撒谎道,“其实之前就有好几个肝源,这种消息每天都有,只是这次没瞒住她,你别当多大个事儿似,说不定明天又有两个消息,都麻木。”
爸爸仿佛相信,但演得不太好。
“爸爸妈妈其实对你不太好。”
陈见夏很后悔自己没让妈妈回避,妈妈只听到第个电话,欢天喜地告诉爸爸,她没拦住。
夕阳照进病房,陈见夏决定自己去和爸爸讲。
看到她进门表情,见夏爸爸就明白。他笑笑说,自己在科里察言观色辈子,什都不用说。
“那就聊点别吧。困吗?”
“睡下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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