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打坐不用人陪。”
“那就坐在这儿
“小夏,怎起来?是不是那枕头不舒服?听说你们年轻人都不睡荞麦皮,但是荞麦皮对颈椎好……”
“起来喝口水,你睡不着?头疼吗?”植物神经紊乱是非常难缠病。
“打坐。入定头就不疼。”
“你信佛?”
“就是每个礼拜跟着上师读读经,平日主要靠自己修,有放生就参加下,对你爸爸病好。”
差那十个平方钱,咱家也不是没积蓄。
爸爸话只是让她舒坦点,仿佛家里还有她地位,还给她留个缝隙。但他们都知道,这“第三间”卧室,未来定是预留给弟弟成家后儿童房,是她亲侄儿。
她这次冲动也让自己从此失去抱怨资格,有次电话里妈妈提到给弟弟找编外工作需要点钱,家里存定期还差几天拿不出来,让她先汇过来万块应个急,之后再还给她——但往往都没有“之后”。见夏在公司刚开完会,也在气头上,顺嘴提句,既然手头那紧,当初何必买那大房子?
妈妈立刻抓住旧事兴风作浪:“是谁非要给自己留间?还不是为你?你把账算头上?那间屋子就是你,没人惦记,陈见夏们早就当白养你!”
“那就别让出钱,别朝要分钱,以后也别给打电话!”她咬着牙,个字个字往外蹦,“你们养十八年,这套房子还清楚,还得比你养花多!”
见夏有千言万语,什上师?什班?收不收费?是不是总集资办放生和点长明灯?是不是那种用佛教骗人……
但即便是,他们至少肯骗郑玉清,让她在无眠无尽漫长黑夜里,有件事情可以做。她有什资格问东问西,即使是骗子,骗子替她爱妈妈。
陈见夏只说:“挺好。那你接着打坐。”
“快去睡吧。”郑玉清劝她。
“陪你坐会儿。”
挂电话不久,Simon来找她对数据,十万火急,她跑回办公区域拿电脑,又跟着他跑进中型会议室,两人起将刚上线家化、非直营服装鞋包、图书等几大品类在季度内表现做番“包装”,拿去给Frank做报告,说服他大中华区不能只做3C数码家电,竞争对手们触角早已伸向包括生鲜食品在内各种领域……
那是二十五岁陈见夏,电话挂便挂,心里没有丝印迹,趴在高中宿舍课桌上哭整夜那种事,再也不会有。
房子到底应该买大点还是小点?那口气到底该不该争?二十九岁陈见夏看着主卧大床上安然熟睡父亲,餐桌上佝偻着后背、小心吹着滚烫洋葱水母亲,她手腕又开始疼,蓄谋给眼泪个掉下来理由。
夜里暖气烧得太热,见夏已经有些不适应,喉头冒火。她走出房间去客厅拿水,看见妈妈个人坐在沙发上,没有开灯,电视也静音,色彩反射在张木然脸上。
“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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