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应该是煮好,”郑玉清连忙起身,“你大姑告诉个偏方,洋葱煮水,护肝。”
妈妈趿拉着拖鞋往厨房跑,小伟盯着手机屏幕冷笑声:“姐你别管,他们爱信啥就信啥,都说,没有用。让她煮吧,恶心,闻着就想吐。”
房间里不只有洋葱煮水怪味,也有股十分明显老人味:药、樟脑、腐朽。
陈见夏边换鞋边打量客厅陈设,竟有几分怀念——不论房子变成几室几厅、最初装修成什风格,只要日子过起来,餐桌和茶几上便会自动生长出塑料垫,沙发也会增生出牡丹大花防尘罩,好像还是小时候家。
三室厅,间卧室朝北,格局原本应该是个小书房,硬是打个靠墙衣柜,又塞张米二床,陈见夏辗转腾挪半天,终于放弃给行李箱寻找立足之地,自己则坐到床中央换衣服。
陈见夏笑:“你屁话怎那多。”
电梯停在12楼,小伟也没有礼让她意思,嘻嘻哈哈推着箱子抢在前面,正好跟陈见夏撞在起,见夏路小心护着左手磕在门边,疼得她眼泪瞬间飙出来,弟弟浑然不觉,已经掏出钥匙去开门。
眼泪到底还是派上用场,郑玉清第眼看见就是女儿在哭,这个女儿终究不是铁石心肠啊——于是她也哭,奔过来,娘儿俩坐在换鞋凳上对着哭,哭得小伟脸迷惑。
陈见夏开始是被疼哭,但看见郑玉清花白头发和被岁月拽得耷拉下来眼皮,刚在毛坯大堂冲进她身体酸楚和愧疚到底还是弥漫开来,逆势冲出她眼眶,热泪滴滴掉得那急。
血缘这种东西真是恶心啊,控人心神。她想着,哭得更凶。
人世间好多事说不清对错。
买房子时候,妈妈说,女儿才上班年,哪来那多钱,两室两厅够,她在外面有大发展,反正又不回来住。
母女积怨太深,她又离家太早,话是没错,但从郑玉清嘴里讲出来,就是不对劲。
陈见夏在电话里回道,那万回去呢?睡哪儿,睡沙发?
女儿到底是大金主,硬气。见夏从气息声就能听出来妈妈怒得彻底,居然忍住没有破口大骂,爸爸及时接过话茬,说,没差几个钱,小夏有这份心,那就三室两厅,她过年总要回来吧?以后带男朋友回来会亲家,都没有个住地方,像什话?
终于平息时候,小伟已经坐在沙发上打局游戏。
“爸睡?”见夏问。
“这几天托人给开点佳静安定,能睡得踏实点。不睡觉没精神头,且有熬呢,人家大夫跟们说,最好还是移植,不知道排到啥时候呢,还是先正常治疗,每个礼拜该去医院照样去,有个盼头。这病能不能熬得到配型成功,还是看他精神头。家属也要有信心。”
见夏不言。肝移植要排队配型,也不是不能“插队”,但她没这个本事和能量。
“什味儿啊,”见夏吸吸鼻子,“好怪味道,你做什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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