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离别之词。人也不知死到那里去,偏有那些佯慈悲假孝顺,是看不上。”大妗子道:“你姐妹每乱这回,还不知因为什来。姑夫好好进来坐着,怎又出去?”月娘道:“大妗子,你还不知道,那个因想起李大姐来,说年时孟三姐生日还有他,今年就没他,落几点眼泪,教小优儿唱套‘忆吹箫,玉人儿何处也’。这个就不愤他唱这词,刚才抢白他爹几句。抢白那个急,赶着踢打,这贼就走。”杨姑娘道:“姐姐,你随官人教他唱罢,又抢白他怎?想必每常见姐姐每都全全儿,今日只不见李家姐姐,汉子心怎不惨切个儿。”孟玉楼道:“好奶奶,若是每,谁嗔他唱!俺这六姐姐平昔晓曲子里滋味,见那个夸死李大姐,比古人那个不如他,又怎两个相交情厚,又怎山盟海誓,你为,为你。这个牢成又不服气,只顾拿言语抢白他,整厮乱这半日。”杨姑娘道:“姐姐,原来这等聪明!”月娘道:“他什曲儿不知道!但题起头儿,就知尾儿。象每叫唱老婆和小优儿来,只晓唱出来就罢。偏他又说那段儿唱不是,那句儿唱差,又那节儿稍。但是他爹说出个曲儿来,就和他白搽白乱,必须搽恼才罢。”孟玉楼在旁边戏道:“姑奶奶你不知,三四胎儿只存这个丫头子,这般精灵古怪。”金莲笑向他打下,说道:“到替你争气,你到没规矩起来。”杨姑娘道:“姐姐,你今后让官人句儿罢。常言:夜夫妻百夜恩,相随百步也有个徘徊之意。个热突突人儿,指头儿似少个,有个不想不疼不题念?”金莲道:“想怎不想,也有个常时儿。般都是你老婆,做什抬个灭个?只嗔俺们不替他戴孝,他又不是婆婆,胡乱戴过断七罢,只顾戴几时?”杨姑娘道:“姐姐每见半不见半儿罢。”大妗子道:“好快!断七过,这向又早百日来。”杨姑娘问:“几时是百日?”月娘道:“早哩,腊月二十六日。”王姑子道:“少不念个经儿。”月娘道:“挨年近节,念什经!他爹只好过年念罢。”说着,只见小玉拿上道茶来,每人盏。
须臾吃毕。月娘洗手,向炉中炷香,听薛姑子讲说佛法。薛姑子就先宣念偈言,讲段五戒禅师破戒戏红莲女子,转世为东坡佛印佛法。讲说良久方罢。只见玉楼房中兰香,拿两方盒细巧素菜果碟、茶食点心来,收香炉,摆在桌上。又是壶茶,与众人陪三个师父吃。然后又拿荤下饭来,打开坛麻姑酒,众人围炉吃酒。月娘便与大妗子掷色抢红。金莲便与李娇儿猜枚,玉箫在旁边斟酒,便替金莲打桌底下转子儿。须臾把李娇儿赢数杯。玉楼道:“等和你猜,你只顾赢他罢。”却要金莲拿出手来,不许褪在袖子里,又不许玉箫近前。连反赢金莲几大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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