凡是粗野男人说得出口最残酷无情话,他,在她想像中,都对她说,她决不能饶恕他,好像他真说过这样话似。
“他,个诚实而正直人,昨天不是还起誓说爱吗?难道以前不是毫无道理地绝望过好多次吗?”紧接着她又自言自语。
整天,除到威尔逊那里去以外——这大约花费她两个钟头光景,——安娜都在想着切都完呢,还是依旧有重归于好希望,她应该立刻出走呢,还是再见他面那种游移不定心思中度过去。她等他天,傍晚走进自己房间,留下话说她头疼时候,她心里想:“如果他不睬使女话依然来,那就是说他还爱。如果不是,那就是说切全完,那就要决定怎办才好!……”
夜间她听到他马车停下来响声、他按铃声音、他脚步声和他同使女讲话声音。听以后他就信以为真,不再往下问,到他自己房间里去。可见切全完!
死,作为使他对她爱情死灰复燃,作为惩罚他,作为使她心中恶魔在同他战斗中出奇制胜唯手段,鲜明而生动地呈现在她心头。
点对不起她地方,”他想。“如果她要折磨自己,tantpispourelle①!”但是,临走出去,他好像觉得她说句什,他忽然因为动怜悯她心而颤抖。
“什,安娜?”
“没有什,”她回答,还是那种冷淡而镇静口吻。
“如果没有什,那就tantpis②去吧!”他想,又寒心。扭过身去,走出去。临走出去时候,他在穿衣镜里瞥见她苍白面孔和战栗嘴唇。他甚至想停住脚步,对她说句安慰话,但是他还没有想好说什,他两条腿就迈出房间去。他整天都在外面消磨过去,深夜回来时候,使女对他说安娜·阿尔卡季耶夫娜头疼,请他不要到她房间去——
①法语:那她就更倒霉!
现在去不去沃兹德维任斯科耶,她离不离婚,都无关紧要——全部用不着。她心只要惩罚他。
当她倒出平常服用剂鸦片,想到要寻死只要
②法语:倒霉去吧!
二十六
他们从来还没有闹过整天别扭。这是破天荒第次。而这也不是口角。这是公开承认感情完全冷淡。他到她房里去取证件时候,怎能像那样望着她呢?望着她,看见她绝望得心都要碎,居然能带着那种冷淡而镇静神情不声不响径自走掉呢?他对她不仅冷淡,而且憎恨她,因为他迷恋上别女人,这是显而易见。
追忆着他说过切冷酷言话,安娜还凭空设想着他明明想说、但却难以启齿话,于是她越来越愤怒。
“并不挽留您,”他也许要说。“您爱到哪里就到哪里。您大概不愿意和您丈夫离婚,那您可以再回到他那里去。回去吧!如果您需要钱,可以奉送笔。您要多少卢布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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