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和她从小起长大,她是培道同学。”卢先生笑下,眼角子浮起两撮皱纹来,说着他低下头去,又调起弦子,随便拉起来。太阳偏下去,天色暗得昏红,起阵风,吹在身上,温湿温湿,吹得卢先生那头花白头发也颤动起来。倚在石凳靠背上,闭起眼睛,听着卢先生那喉咿呀呀带着点
“并不会什,自己乱拉乱唱。”
在他身旁坐下来,叹口气。
“几时再能听小金风唱出戏就好。”
“也最爱听她戏。”卢先生笑着答道。
“就是呀,她那出《回窑》把人心都给唱出来!”
跟秀华喝双杯,他竟脸红。
“卢先生,你看们秀华这个人怎样?”第二天拦住他问道。他忸怩半天也答不上话来。
“们秀华直赞你呢!”瞅着他笑。
“不要开玩笑——”他结结巴巴说。
“什开玩笑?”截断他话,“你快请请,替你做媒去,这杯喜酒吃定——”
说好说歹求卢先生半天,他才调起弦子,唱段《薛平贵回窑》。没料到,他还会唱旦角呢,挺清润嗓子,很有几分小金凤味道:十八年老王宝钏——听得不禁有点刺心起来。
“人家王三姐等十八年,到底把薛平贵等着——”卢先生歇弦子,吁口气对他说,卢先生笑笑,没有做声。
“卢先生,你未婚妻是谁家小姐呀?”问他。
“是罗锦善罗家。”
“哦,原来是他们家姑娘——”告诉卢先生听,从前在桂林,常到罗家缀玉轩去买他们织锦缎,那时他们家生意做得很轰烈。卢先生默默听着,也没有答话,半晌,他才若有所思低声说道:
“老板娘,”是卢先生突然放下脸来,板正经说道,“请你不要胡闹,在大陆上,早订过婚。”
说完,头扭,便走。气得浑身打颤,半天说不出话来,天下也有这种没造化男人!他还想吃做冒热米粉呢!谁不是三百五个月饭钱?律是肥猪肉!后来好几次他跑来跟搭讪,都爱理不理,直到秀华出嫁,而且嫁得个很富厚生意人,才慢慢消心头那口气,到底算他是们桂林人,如果是外乡佬!
个九月中,秋老虎大热天,在店里流天汗,到下午五六点,实在熬不住,把店交给们大师傅,拿把蒲扇,便走到巷口那个小公园里,去吹口风,透口气。公园里那棵榆树下,有几张石凳子,给人歇凉。眼瞥见,卢先生个人坐在那里。他穿着件汗衫,拖着双木板鞋,低着头,聚精会神在拉弦子。听,他竟在拉们桂林戏呢,不由便心痒起来。从前在桂林,是个大戏迷,小金凤、七岁红他们唱戏,天天都去看。
“卢先生,你也会桂林戏呀!”走到他跟前说道。
他赶忙立起来招呼,面答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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