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是生娃娃时，马上就用得着啊。”
“还早得很呢，你整天就记得生娃娃！”李飞云突然站起大声说道，他连自己也吃
惊，对余燕翼说话会那
粗,bao。
“医生说下个月就要生。”余燕翼
声音抖得变音。她紧捏着抹布，整个身子俯到桌子上，鼓圆肚子压在桌面上，松弛大裙子懒散地拖到脚踝，她始终没有回头来，李飞云知道她哭。
李飞云走到余燕翼身后，搂着她腰，将她扳过身来，余燕翼低下头抵住李飞云肩窝。李飞云默默地拍着她背没有出声。余燕翼隔不会儿就抽搐阵发出下压抑哭声来。李飞云感到心里抽缩得绞痛起来，他觉得余燕翼大肚子紧紧地顶着他，压得他呼吸有些困难。
“不要哭。”李飞云喃喃地说道，他
会儿，把盛好半碗饭倒回锅里，坐到椅子上，低头吃起来。
李飞云脱去衬衫，蹲下身整理书架上书籍。每个学期完，他总要整理次，把念完书收拾好，需要课本及参考书摆上书架。大学二三年级，李飞云将所有攒下来钱都花到参考书上。台大对面欧亚书店专做翻版洋书生意，李飞云去买书常常超过预算，于是他就把伙食费扣成两餐，有时中午买两个面包果果腹就算。从年级起他就拟好个读书计划，在四年内，将物理方面基本学科打下扎实根基，然后到数学系选读高等微积分、微分几何、向量分析、李氏群论等，他想将来出国念理论物理，所以先把数学基础弄好。三年来，他每次都得到自然科奖学金，年千圆，他统统拿去买参考书，可是毕业考他却担心要补考。
真滑稽，他想道，倒在桌子上竟会睡过去，他真不喜欢克洛教授那副金丝边眼镜，看人时候，闪光闪得那厉害。
“陈锡麟替你找好家教没有？”余燕翼道，她吃碗饭，四样菜动过两样，她把其余都收到碗柜里。
“
明天就去试试，不晓得人家要不要，只能教两天，分不开时间。”
“们明天要付房租和报纸钱，房东太太早晨来过两次。”
“上星期才交给你四百块呢！”李飞云回头诧异地问道。
“买套奶瓶和条小洋毡。”余燕翼答道，她声音有些微颤抖，她勉强地弯着身子在揩桌子。李飞云猛觉得心里缩，他没有出声，他把理出来旧书本本叠起来，参考书书边都积上叠灰尘，他用抹布将灰尘小心地揩去，大四这年他本参考书也没有看，参考书底下压着叠美国留学指南，里面有M.I.T.，史丹佛、普林斯敦和加州大学校历和选课表，他以前有空时最喜欢拿这些选课单来看，心里揣度着将来到外面又应该选些什课。
“房东太太说明天定要付给她，已经答应她。”余燕翼说道。
“你为什不先付房租，去买那些没要紧东西呢？”李飞云说道，他把那些指南狠狠塞进字纸篓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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