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也拖过椅子来,在桌旁坐下;们便开始喝烧酒,面谈些关于他失业事。但他却不愿意多谈这些;他以为这是意料中事,也是自己时常遇到事,无足怪,而且无可谈。他照例只是意喝烧酒,并且依然发些关于社会和历史议论。不知怎地此时看见空空书架,也记起汲古阁初印本《史记索隐》,忽而感到种淡漠孤寂和悲哀。
"你客厅这荒凉……。近来客人不多?"
"没有。他们以为心境不佳,来也无意味。心境不佳,实在是可以给人们不舒服。冬天公园,就没有人去……。"
他连喝两口酒,默默地想着,突然,仰起脸来看着问道,"你在图谋职业也还是毫无把握罢?……"
虽然明知他已经有些酒意,但也不禁愤然,正想发话,只见他侧耳听,便抓起把花生米,出去。门外是大良们笑嚷声音。
思。有天,路过大街,偶然在旧书摊前停留,却不禁使觉到震悚,因为在那里陈列着部汲古阁初印本《史记索隐》〔6〕,正是连殳书。他喜欢书,但不是藏书家,这种本子,在他是算作贵重善本,非万不得已,不肯轻易变卖。难道他失业刚才两三月,就贫至此?虽然他向来有钱即随手散去,没有什贮蓄。于是便决意访问连殳去,顺便在街上买瓶烧酒,两包花生米,两个熏鱼头。
他房门关闭着,叫两声,不见答应。疑心他睡着,更加大声地叫,并且伸手拍着房门。
"出去罢!"大良们祖母,那三角眼胖女人,从对面窗口探出她花白头来,也大声说,不耐烦似。
"那里去呢?"问。
"那里去?谁知道呢?——他能到那里去呢,你等着就是,会儿总会回来。"
但他出去,孩子们声音便寂然,而且似乎都走。他还追上去,说些话,却不听得有回答。他也就阴影似悄悄地回来,仍将把花生米放在纸包里。
"连东西也不要吃。"他低声,嘲笑似说。
"连殳,"很觉得悲凉,却强装着微笑,说,"
便推开门走进他客厅去。真是"日不见,如隔三秋"〔7〕,满眼是凄凉和空空洞洞,不但器具所余无几,连书籍也只剩在S城决没有人会要几本洋装书。屋中间圆桌还在,先前曾经常常围绕着忧郁慷慨青年,怀才不遇奇士和腌脏吵闹孩子们,现在却见得很闲静,只在面上蒙着层薄薄灰尘。就在桌上放酒瓶和纸包,拖过把椅子来,靠桌旁对着房门坐下。
确不过是"会儿",房门开,个人悄悄地阴影似进来,正是连殳。也许是傍晚之故罢,看去仿佛比先前黑,但神情却还是那样。
"阿!你在这里?来得多久?"他似乎有些喜欢。
"并没有多久。"说,"你到那里去?"
"并没有到那里去,不过随便走走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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