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惯约翰·里德责骂,从来不想回嘴;盘算只是:怎来忍受那定会跟着谩骂而来殴打。
“你躲在窗帘后面干什?”他问。
“在看书。”
“把书拿来。”
回到窗口,把书拿去。
”想;急切地希望他别发现躲地方。约翰·里德自己倒是不会发现,他这个人眼光既不锐利,头脑也不灵敏;可是伊丽莎刚在门口探头望,就立刻说道:
“她在窗台上呢,准没错,杰克(11)。“
(11)杰克,约翰昵称。
赶紧出来,因为想到可能被那个杰克拖出来就发抖。
“你要怎样?”既难堪又胆怯地问道。
“你没有权利拿们书。妈妈说你是个靠别人养活人;你没有钱;你父亲没给你留下钱;你该去要饭,不该在这儿跟们这些绅士孩子起过活,跟
“说‘你要怎样,里德少爷’,”这就是回答。“要你上这儿来;”他在张扶手椅上坐下,做个手势,表示要过去站在他面前。
约翰·里德是个十四岁学生,比大四岁,才十岁。以他年龄来看,他可以说是长得又大又胖,皮肤黑黑,显得不健康,脸盘很大,粗里粗气,四肢肥壮,手足都很大。他惯于在饭桌上狼吞虎咽,这叫他变得肝火很旺,眼睛蒙眬模糊,脸颊松弛。这阵,他应该在学校里,可是他妈妈把他接回家来过两个月,说是“因为他身体不好”。教师迈尔斯先生断定说,只要家里少给他捎些糕饼和糖食去,他准能过得很好;可是做母亲不愿听这刺耳意见,宁愿抱着更温和看法,把约翰脸色不好原因归结为用功过度,或许还归结为想家。
约翰对他母亲和姐妹没有多少感情,对则是颇有恶感。他欺侮,虐待,星期不止两三次,天也不止二回,而是经常这样。每根神经都怕他,只要他走近,骨头上每块肌肉都会收缩起来。有时候都被他吓呆,因为不管是受他恫吓,还是受他折磨,都无处申诉。仆人可不愿帮对付他,来得罪他们少爷。里德太太呢,在这种事情上,总是装聋作哑;她从来看不见他打,也从来听不见他骂,虽然他常常当着她面既打又骂。不过,他背着她打骂次数更多。
已经习惯于服从约翰,来到他椅子跟前。他以不伤害舌根为限度尽可能地对伸出舌头,居然伸有三分钟之久:知道他快要动手打,边在担心挨打,边在端详着这个就要打人那副令人嫌恶丑相。不知道他是否从脸上看出这个心思;因为他二话没说,就突然使劲打,打个趔趄,好不容易站稳,连忙从他椅子那里后退两步。
“谁叫你刚才回答妈妈时候那没有礼貌,”他说,“谁叫你鬼鬼祟祟地躲在窗帘后面,谁叫你两分钟以前眼睛里露出那副鬼神气,你这耗子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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