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妈当然没有发言权。四虎子向老刘妈打听明白,心中觉得不平。这太不公道。况且怎见得
忙跑来。天赐在床上仰卧,手脚乱蹬,哭得异常伤心,而没有充足眼泪。
“看这孩子,看这孩子!”牛老太太叨唠着:“不跟,翻波打滚!好,越大越有样儿!”
天赐点也没有把妈妈放在心上,扑过纪妈去,头扎在怀里,登时不哭。藏有分钟吧,回过头来笑,眼皮上还悬着两个舍不得走泪珠。
“从此你就别再跟。你个小东西子!”牛太太指着他鼻尖说。
“啊,卜!”天赐毫不客气反抗。
纪妈没敢作任何表示,极冷静守着中立;介乎两大之间,这是最牢靠办法。可是她心中自在许多——要是天赐能多来这几次,她地位可就稳固多。
到天赐生日那天,老刘妈才又照常办公,已把五爪四爪三爪等丸药都依次吃过;太太医术简直比看香张三姑还高明——这在老刘妈心中是最高赞扬,因为张三姑能用香灰随便治好任何病症。
天赐生日有两项重大典礼,项是大家吃打卤面,项是抓周。第项与天赐似乎无关,而好像专为四虎子举行。四虎子对打卤面有种特别好感,自要端起碗来就不想再放下。据他自己说,本来五大碗就正好把胃撑得满满,可是必须加上两三碗,因为他舍不得停止吸面响声;卤面响声只能和伏天,bao雨相比,激烈而联贯。
第二项可是要单看天赐。大家全替他攥着把汗。纪妈唯恐他去抓太太所不愿意叫他抓到东西,因为他是吃她奶长起来,他要是没有起色,显然是她奶没出息。个妇人奶要是没出息?!四虎子另有个愿望,他热心盼望太太公道些,把那对哗啷棒也列入,他以为小孩而不抓玩具简直不算小孩,而是个妖精。可是牛太太不能公道,她早和刘妈商议好应用哪几件东西去试试天赐。太太有块小铜图章,是她父亲遗物,虽然只是块个人图章,可是看着颇近乎衙门里印。太太最注意这件高官得作、骏马得骑代表物。老刘妈建议:应把这块印放在最易抓到地方,而且应在印钮——个小狮子——上拴起束花线,以便引起注意。其次便是枝笔,本小书;二者虽不如马到成功伸手抓印那有出息,可是万般皆下品,惟有读书高,笔与书也是作官象征,不过是稍绕点弯儿。再其次是个大铜钱,自从在咸丰年间铸成就没用过,非常光亮。这是为敷衍牛老者,他是把钱放在官以上人;天赐既是老爷和太太共同产业,总得敷衍牛老者下。
至于牛老者呢,他目下以为卤面高于切,很有意加入把羹匙,表示有卤面吃意思——个人有面吃,而且随便可以加卤,也就活得过儿。可是他并没向太太去建议,少和太太办交涉是使卤面确能消化方法,这个人专会为肚子而牺牲理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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