硃安世才起身,就听见叩门声,开门看,是韩嬉。
“先走——”韩嬉立在霞光中,浑身上下罩着红晕。
硃安世笑着问:“去长沙成亲?”
韩嬉笑而不答,仍注视着他,目光也如霞光般迷离。
难道他念是孔壁古文经书?
定然如此,也只能如此!
孔安国弟子中,现在只有司马迁和扶卿两人。司马迁人虽在长安,但这两年直关押狱中,又刚受宫刑,定然不会藏匿那小儿。扶卿为人胆小怕事,应该也不敢庇护那小儿,但或许会知道些音讯。
于是,杜周命书吏单独将扶卿叫进来。
扶卿进来刚刚叩拜罢,杜周劈头便问:“孔安国有个孙子还活着,你可知道?”
怎样,都是你妻,你连也要见外吗?何况,这事从头到尾你没有丝毫错!你无辜入狱,吃那多苦,如今总算保住性命,回到家,就该开开心心,不要再去想那些事。卫真在旁,也要直说,你已经是老夫老妻,而且也早已有子嗣。你受刑,虽然是场大难,但毕竟保住条性命。原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,如今你夫妻能得团聚,已经千恩万谢,你也千万不要再多虑……”
司马迁直低着头,默默听着,虽仍不敢直视妻子,手指却不由得微微伸开,小心握住妻子手。
正当杜周苦无对策时,各地刺史回京述职,个名字让他心中动:扶卿。
扶卿是孔安国弟子,据刘敢从常山郡得到信报说,孔安国儿媳朱氏死前曾提及部经书,要送到长安,交给兒宽。孔家经书,自然应当是儒经,其中最贵重,无疑是当年孔壁所现古文经书。这些古文经书早已献入宫中,杜周直有些好奇,升任御史大夫后,还特意找来石渠、天禄阁书目,查找过这些古经,但遍寻不到。他有些纳闷,但此事与己无关,便也没去细想深究。
现在看来,此事十分古怪:什人敢从宫中盗走古书?而且连御史兰台书目都敢删改?御史大夫掌管国家图册典籍,几年间,兒宽、延广、王卿三任御史接连死去,难道与此事有关?
扶卿闻言,猛地颤,杜周见状,知道自己猜对,便冷眼直直逼视扶卿。
扶卿忙低下头,嗫嚅半晌,才道:“……知道。”
“这小儿现在哪里?”
扶卿满头渗汗,挣扎良久,低声道:“鲁县孔府。”
清晨,霞光照进鲁县客店窗户。
他细细思忖,天子以儒学选官取士,天下各派儒家,齐派最盛。齐学擅长随俗应变、创制新说,但遇到古文经书,不免气短。因此,齐学恨惧古文经书,是自然之理。
吕步舒师出董仲舒、又追随公孙弘,是当今齐学砥柱。他身任光禄勋,掌管内朝,恐怕也只有他能盗毁宫中古文经书。
但古文经书和孔家那遗孤又有什关联?
吕步舒为何定要杀死那小儿?
杜周猛然想起:在扶风时,那小儿吃饭前,嘴里念念有辞,念完之后才肯吃东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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