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慧娘朝左右望望,这才抬手敲门,敲得极轻,从这里根本听不到。半晌,门才开,里头探出半个头影。明慧娘又朝左右望道,这才走进去。那门迅即关上。
梁红玉心中暗喜,明慧娘这般谨慎,那里头藏即便不是方肥,也是摩尼教其他大头领。她离开那招牌,走到那小店铺附近,见对面城墙下有株大树,树下极暗,她
口站着个男子,再没见其他人影。
梁红玉不敢多看,继续慢慢往前行去,走段,路边有个水饮摊,那老妇正在收拾桌凳,准备收摊。梁红玉那瓶姜蜜水早已喝完,在日头下晒半天,渴得慌,她便唤住那老妇,摸出三文钱,让她盛碗卤梅水,坐下来边喝边偷瞅着那客店。才喝半碗,忽见个妇人身影,走出那客店,明慧娘。
明慧娘往西头走去,梁红玉忙将剩下半碗水几口喝尽,提起篮子跟上去。明慧娘走得不紧不慢,从背后看,身形纤秀,步姿轻稳。梁红玉不由得暗赞,这女子不但面容生得好,浑身上下都有美人韵,只可惜跟方贼魔教。梁红玉混入摩尼教那些天,曾见过她丈夫盛力,个闷朴朴汉子,瞧不出丝毫特异。梁兴却说盛力武功极好,人也果决,宁愿自尽,不肯被活擒。
刚才,明慧娘进店之前,梁红玉看她那神情极冷漠,目光中更隐隐透出股恨意,她恐怕是在恨梁兴杀她丈夫。梁红玉望着明慧娘背影,不由得笑笑,你们夫妻来到京城为非作歹,你丈夫去杀梁兴,自家本事不济,没杀成,被活捉,服毒自尽。你没有丝毫自愧自悔,倒反过来去恨没被你们害成人?
然而,跟段路后,她又发觉,明慧娘肩头和双手始终紧紧拧挺着,似乎不这般,便要立即倒下。那纤瘦身子在暮色里,瞧着似炷燃尽香灰,里头早已没有丝活气。她这灰心似乎并不只为丈夫之死,比那更深、更透底,没溃散,只因心底那恨。
梁红玉心中不由得生出些怜意,这女子恐怕遭遇过许多严酷,早已灰心,遇见丈夫后,才得些暖,命里那炷香,才燃起来,如今,香已燃尽,再续不上星火。
人得有分心念,才活得下去。明慧娘若真是报仇、解恨,恐怕便再无任何心念。梁红玉想,千万不能让她杀梁兴。不过,旋即又想,若只揣着这恨,活下去又有什意味?
她思忖半晌,不由得笑起来。你何必为她犯难?人命,自承自担。她寻梁兴,寻方肥。各行各路,若是当面逢着,不能叫她拦住,也不能叫她得手。
于是,她不再多想,继续小心跟在后面。
明慧娘走进望春门,向南折去。这时天色已经浓黑,街边店铺亮起灯笼。明慧娘沿着城墙边直道,行到间小店铺门前,那店铺已经关门。梁红玉见她停住脚,忙躲到旁边家食店立在门前招牌后面,偷偷觑望。那小店门前有些暗,不远处灯笼光微微散过些光亮,只能隐约瞧见明慧娘身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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