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河却忙笑着推辞:“您是汴京相绝,小人哪里配坐。”
“只是介布衣,论年齿,也该敬让老哥,老哥莫要过谦。”陆青特意又抬手相请。
郑河望眼他手,才笑着点头坐下,却身子微倾,没有坐实。陆青扫过眼,看他人虽谦卑,神色间却透
,画待诏张择端又望见王伦上只客船。
陆青过去寻半晌,却没寻见。他进到力夫店打问,店主单十六认得王伦,说王伦常和班朋友在他店里吃酒。那天他确曾见到王伦,穿件紫锦衫,匆忙上只客船。晌午,那船在他店前泊阵子,却没有下客下货。除王伦,还有个人随后也上那船。那船随即向上游驶去。单十六没见那船主,只记得个艄公,有些面熟,却叫不出名儿。
陆青便托单十六留意那艄公。他也不时来这店里,临河坐着吃茶,看能否等到王伦。
经这些事,陆青尘心已动,无法再静闭于那小院中。不过,他倒也并不介意,反倒发觉自己本不该存避世之心。有避必有惧,有惧必有困。困不可除,只可解。开门,即是解。
就如杨戬,不但自闭于那轿子中,更自困于心病与欲障,将自家逼至绝境,无人能阻,也无人能救。他弃药那刻,便是自解。
王伦又何困何求?他是从何预先得知,清明那天杨戬要乘轿出城?他既然也来到汴河边,为何不去虹桥查证杨戬结果,却上那船,这许多天也不来寻?陆青对王伦相知虽深,但分别日久,已难断定。
不过,寻不见王伦,陆青也并不着急,等得来便等,等不来便罢。万事如江河,绵绵不绝,并无哪桩解,便能百。王伦心为天下除害,苦心积虑暗杀杨戬。如今杨戬已死,这天下却依旧如此,饥者仍求食,困者仍思睡。行船照旧行船,走路照旧走路。如这岸边青草,日日虽不同,年年恒相似。
将才,来力夫店途中,陆青偶遇个旧识老内监,得知杨戬死后第三天,隐相梁师成便荐举供奉官李彦接替其职,管领西城括田所,继续推行括田令。清明前,陆青在潘楼见过回李彦。李彦虽不及杨戬那般阴深难测,狠急之处,却远过之。他骤升高位,只会变本加厉。果然,那老内监说,李彦继任后,立即在汝州设立新局,加力括田。汝州下辖鲁山县有些田主违阻括田,李彦大怒,严令京西提举官厉行惩治,不到半个月,鲁山全县民田尽都被括为公田。陆青听后,不由得轻叹声。这时势已如泥石滑坡,人力恐怕再难回天。
他坐在力夫店茶棚下,望着汴河浊流,心里不禁有些怅然。正在默默思忖,店主单十六忽然走过来:“陆先生,您寻那艄公赶巧从后街经过,唤住他,他叫郑河。”
陆青扭头看,个中年汉子站在单十六身后,身穿件半旧葛衫,抱着个旧布包袱。皮肤晒得粗黑,微弓着背,露着些笑,鼻翼两侧法令纹极深。陆青请他坐到对面长凳上,叫店主斟碗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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