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慌,他胸中越发窒闷,几乎喘不过气来,哮症怕
股腥臊臭气,不住向他滚滚扑来。他烦躁至极,不住喘息。
窗外却又有人念道:“逃得万里险,终有时疏。”
他眼瞥见帘外个食摊,摊边只小炉里冒着火焰。看到那火光,他心里痛,想起自己父亲兄弟。他作伪证,让哲宗孟皇后被贬;又进献春药,让哲宗皇帝纵欲速亡;最后,暗助端王,献宠向太后。端王顺利继位,自己也由此飞升,管领内苑。那年,他二十八岁。功成之后,他才头次生出回家之念。回去才知,他家已迁居州府,父亲康健,两个兄弟都已成家生子,三代人合居共爨,同操持间生药铺。老老少少,亲亲睦睦;男男女女,恩恩爱爱。自始至终,无人提及,正是靠卖他那五十贯钱,他们才开这间生药铺。他见那宅院窄小,便替他们置买座大宅院,瞧着他们搬进去,个个欢天喜地。他父亲更感慨道:“杨家总算兴旺起来。这等宅院,子子孙孙,十几代都住得下。”他听后,似乎隔二十多年,又被狠割刀。回到宫里,立即差个心腹黄门,去宫外密寻个泼皮,赶去拱州,趁深夜人都睡死,把火将他家人全都烧死。随后,他除掉那心腹,又催逼拱州官府捉住那泼皮,将其处死……
这算是时疏忽?当日若留下个亲人,日后便会有埋祭之人?他冷笑声,亲父尚且为钱卖,那些侄儿,哪里会有丝毫留念?
这时轿子重又动,前头略略斜起,缓缓上桥。轿窗外又传进句:“纵使争出群山头,终归丘荒草间。”
杨戬猛然想起家乡那座土丘。他得回那片墓田,已打算好,自己死后便埋到那土丘上。然而,自己无子无嗣,宫里宫外,虽有无数人想认他为父,可旦身亡,那些人必定哄而散。谁肯耗神费力,将你抬埋到那里?即便埋到那里,又有何用?不过数年,坟丘便被雨水冲垮,被牛羊踩踏……
轿窗外又有人念:“发心之处即归处,念寒生万里冰。”
他听,身心阵虚乏。仰头靠向壁板,望着轿顶那层铜皮,上头映出他倒影,昏暗中,张苍白面孔,不住摇移扭晃,如同被人倒吊在半空。他阵晕眩,几欲呕吐,忙垂头闭眼,剧烈喘息半晌,才略略松释些。睁开眼,见河岸边带柳影隔帘闪过,他忽然记起幼年时,母亲牵着他去田间玩耍,那时刚开春,田头生许多青嫩新草,母亲棵棵教他认,这是蒲公英,这是车前草,这是荠菜……
正在出神,轿子忽又停住,前头传来窦监喝声:“快让开!”
杨戬心里紧,猛然想到:那些人难道要在这桥顶行刺?随即,河中、两岸响起阵阵惊呼。他忙透过帘子向外望去,隐约见只大船正驶到桥下,桅杆却未放下,眼见着便要撞向桥梁。杨戬越发慌起来,周遭片大乱,那些人正好趁乱下手。难道这大船撞桥也是幕后之人有意安排?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