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通判,那焦尸案卑职查到根线头。”
“说。”
“此事有些难处,卑职不敢让旁人知晓,赶紧先来禀告通判。”
“快说!”
“那焦尸旁
君子志存乎谦巽。达理,故乐天而不竞;内充,故退让而不矜。
安履乎谦,终身不易,自卑而人益尊之,自晦而德益光。
——程颐《伊川易传》
雷德清极爱动怒,这焦尸案更让他恼得肝阵阵作痛。
雷德清今年六十二岁,身形瘦高,面色微黄,他是应天府通判。历朝并无这通判职,太祖平定天下后,深戒唐末五代各州郡拥兵自重、分裂朝廷,因此于知州之外,又设通判,命通判来监察知州及属官。州之中,凡兵民、钱粮、户口、赋役、狱讼等事,皆由知州和通判两人共同签书,方能施行。
雷德清今年即将转任,大宋选官,首重考课,只要无大过犯,按年累资,便能逐级而升。雷德清生始终守住“小心”二字,这几十年,新党旧党、新法旧法,混战更迭。他哪边都不站,只遵朝廷诏令,朝廷让新便新、归旧便旧,句多语都不添,更不褒贬,因而路侥幸,有惊无险到如今。应天府这三年也同样如此,虽无大功,却也无甚过误,只等升迁。他年事已高,不愿再四处奔波,盼着这回能任个朝官,哪怕清冷散职也好,无事无忧,安待致仕。谁知临末竟遇上这桩案子。
原本这案子由下级推官、判官查办,有过责,也是他们来承当。但这焦尸烧死在府衙前,已惊动提刑司,而且这是命案,得上报刑部,若查办不当,历子上多少会记下笔,连知州和他,都不能再坐视。
只是,除催问下属,他也别无他法,只能焦闷闷坐等回话。小吏将京里传来邸报呈给他,他原本最爱细读这邸报,密切留意朝中动静,字句都不肯错过。可今天却毫无心绪,只匆匆泛览遍,唯有条,略停停:正月十五夜,有个幼童在汴京东水门外被烧死,尸身戴条银项圈,刻有“三槐王家”四字,腰间个银匣子,里头有纸履历状,为拱州襄邑县皇阁村王豪之子王小槐。
他看,有些吃惊,但随即想:那小猢狲处处招怨,早已该死。于是他便没有在意,丢下邸报,继续等候那焦尸案下情,却始终不见有人来回话。等得口干舌燥,唯有坐在官厅后头小院中不住吃茶。大半天,竟将王豪去年送他饼小凤春茶吃尽,吃得心头阵阵发悸。茶水吃多,又得不住地去茅厕。他穿着官袍,怕知州或提刑来,不敢换。跑许多回厕,那袍子又不好撩,襟子上泚尿,满身股臊臭气。
下午,总算有小吏来报,刑司个押司求见,他忙命唤进来。那押司微弓着背,小心走进来。他并没见过,即便见过,也认不得。每到处任职,除顶头几个孔目,这些吏人在他眼里,都生得般模样,孪生兄弟般。那押司只比其他人略胖些,神色有些古怪,藏藏掖掖,才得手贼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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