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什?!”他极难得如此高声怒嚷,惊得房里小妾和幼子都掀帘出来瞧,幼子更跑过来抱住他腿,连声唤“爹”。他抱起儿子,略平平气,冷着脸说:“你走吧,这事就此结。”
“王勾押,求求您……”
“莫要再说,是哄你,并没有什实据。”
老孙立在那里,微驼背,眼里看着便要涌出泪来。他不愿多瞧,腾出只手打开院门,冷声道:“你走吧。”
老孙嘴唇微抖几下,总算没再开
这时,老孙果然寻出块白绢来。他便不再犹豫,提笔在绢上写下:今有孙田与王奇共立此约,若孙田劝得王小槐应允荐举御前,王奇便将孙田亡子之真凶实据交付于孙田。
写完画过押,老孙反复读几遍,这才小心叠起来,揣进怀里:“老朽定劝小相公答应,旦说成,立即去应天府给勾押报信。”
王勾押回去后,心中始终有些不安稳。直等到除夕,都不见老孙来,只得回乡里家中过节。老孙并不知他乡里住处,住过初五,他忍不得,便带小妾和四岁幼子,赶回应天府别宅。直到正月初十,老孙才寻上门。他开门瞧老孙那神情,心顿时沉下来。招手唤老孙进来,关上院门,没心请他进房,只在院里站着。
老孙苦着脸说:“王勾押,家小相公答应那荐举事。”
“哦?”他愣。
犹豫半晌,才慢慢道,“看到那案卷,也惊跳,平人冤死,凶徒逍遥,这等事哪里能任它沉埋?只是这案子关涉之人极有权势,除非……”
“除非什?”
“除非王小相公答应让知州荐举,若是得官家恩宠,便不怕那权要。”
老孙低头踌躇起来。
他忙劝道:“嗐!不该多嘴。人死万事空,便是查出真凶,也讨不回孙老弟性命。孙老伯,您就忘此事吧。”
“不过……他答应是拱州知州。”
“拱州知州?”他声量不由得陡然高。
“嗯。拱州知州也命人来说过此事。小相公说自己是拱州人,便该选拱州。老朽也拗他不过。不过,他总算是答应这事。王勾押,您许儿那实据……”
“许是得受应天府荐举!”他心里顿时火起。
“可……”
“不成,得知道是谁杀儿子!王勾押,您可有实据?”
“实据倒是有,只是旦说出来,王小相公又不答应荐举,那……”
“王勾押,这样如何?咱们立个约,老朽尽力去说服小相公,旦说成,王勾押便将实据给老朽?”
“这……成。”
老孙忙去取笔墨纸砚,王勾押提笔刚要写,老孙却忽然说:“写在纸上不牢靠,去寻块白绢来——”说着又快步走进里屋。王勾押却有些悔起来,此事旦立约,自己便陷进桩麻烦。不过,再想,当年那通判如今在朝里为官,百般得意,扯出他来,让老孙去闹,未尝不是桩好事。而且,此事是知州枉法,捏这把柄在手里,正可权宜处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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