展开去量。施万又回头笑望过来,叹口气:“你也真是个呆,做不得官,至少也该在衙前谋个体面差事。”
“可……做吏人,便应不得举。”
“哈哈,你竟还睁着白眼,做那金榜梦?”施万猛地又大笑起来,引得四周人全都望过来。白揽子越发羞窘,垂下头,手不住搓着衣角。施万又说:“如今是帝丘乡乡书手,莫如你做个揽子,便不算是吏职,却又是样好营生。揽子张嘴,脚底溜油水。这些税吏都与父亲相熟,递句话,他们不好为难你。那些下等税户,去替你开说,他们不敢不听。如何?”
“这……”
白揽子听,心不禁跳起来。有些下等农户田少税少,每年须缴粮绢不多,自家背负跑去县里缴纳,路远耗时,又怕衙吏苛刻作难。乡里便有些人,叫作揽子,包揽这些烦难,收齐各家粮绢,整运到县里,齐缴纳。揽子只收些脚费。
白揽子也想过这出路,只是做揽子,上得与税吏交好,下得让那些农户信靠。他自小只会读书务农,读书又增些清高自傲,寻常难得与人言谈,哪里做得来这等钻上营下、左兜右揽活泛营生?听施万这提议,他顿时忐忑起来。
施万见他低头不语,又说:“做揽子,你只输在这呆性儿上。不过,呆也有呆好。人见到呆人,心里便少疑忌,反倒会手软几分。”
白揽子听,心跳得越发急,不由得吞口响唾,知道施万为人向善变,若是今天推辞,往后便再难寻这良机,忙红着脸,闷憋出个字:“成。”
“好,已是饭时,咱们去那边那间茶肆坐着吃酒细说。”
这时,那边税吏已经量完绢帛,填好税钞。白揽子忙过去接过那纸税钞,低头瞧,数目比临来时父亲估算少许多,不但没有多要钱数,反倒剩出半匹绢。他不敢细看,忙揣进怀里。旁边个手力将那多出来小半卷绢匹抱回到他独轮车上。白揽子尽力笑着弯腰道谢,那几个税吏也笑着点下头,全没往昔那等骄横。白揽子心里阵感喟,又连声道过谢,这才回身推起车子,绕过那些排队纳绢农户,跟着施万起走向路口。在县学时,他们穿都是白布襕衫,分不出穷富来。可这时,施万身穿簇新吏服,白揽子却身破旧布衣,又推着辆破旧独轮车,他特意落后两步,不敢跟得太近。进到那酒肆,他都不敢坐到施万对面。施万也瞧瞧他衣鞋,皱皱眉,随即笑着说:“呆儿,快坐啊!人瞧着跟你坐在处,怕都要赞亲民仁善、体恤下情,哈哈!”而后转头唤过店家点酒菜。那酒肆只为纳租农户而设,并没有什稀罕酒菜。白揽子却是头次进来,他已暗暗打算好,这顿得自己出钱。他听着施万要碟白肉、碟灌肠、碗杂燠、盆羊血姜豉汤,不知价钱,心里慌慌估算着钱数,不知自己袋里揣那二百文钱够不够,若不够,便得拿那半匹绢来抵……顿饭吃下来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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