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看着莫裤子与那些豪富、妓女欢饮笑谈,杜恩却如同坐在热油锅里被浇冰水般。他没想到是,过正午,莫裤子去院角茅厕,许久都不见回来。半晌,王豪管家老孙从茅厕那边急急过来,凑近王豪,低声说句话。王豪听,顿时变色,立即让老孙带着那些妓女和仆人去前边,而后才沉声说:“莫老弟死。”
杜恩先不敢信,王豪带他们几个起走到角上那茅厕里,杜恩探头瞧,莫裤子果然侧躺在地上,动不动,看不到脸,但脖颈上露出道红印,瞧便是被绳索紧勒过。王豪凑近那身子,小心伸手,探探鼻息,又摸摸脉,而后起身,回头黯然摇摇头。
杜恩像是自己颈子也被勒住,这时才忽而松开,心里不由得连声唤:“老天,老天,老天……”
其他人则都惊怔在那里,说不出话来。王豪轻摆摆手,引着众人起回到那池子边,莫裤子兄长莫咸仍醉趴在桌边未醒。众人
成,这银子……”恶徒陡然怒喝起来:“孟大刀,汴京城里舔血,应天府中割卵,你去这京东路上打问打问,哪回失过手?你若信不过,揣着你这些腌臜银子,寻那些狗三鸡四去!”隔墙狗被惊得狂吠起来。杜恩不敢再问,孟大刀抓着银袋转身就走。杜恩怕人出来瞧见,只得转头赶紧走。
回去后,杜恩直惴惴等着。儿子那时已经十岁,他让儿子去莫裤子家玩耍探看。儿子回来后,说莫裤子已经两天没见人。他又等几天,莫家竟发起丧来。他忙去吊问,莫裤子兄长莫咸说弟弟乘船落水,尸首都没寻见。他不敢细问,暗暗猜想,定是孟大刀做。这才松口气,十年心病终于得解。
可哪里知道,十八年后,莫裤子竟又活着现身。
莫裤子跟哥哥说完话,头个便向他走过来,叉起手笑着拜问:“杜老弟,多年不见,居然在这九豪宴上碰面。”
杜恩极力掩住慌惧,忙也抬手还礼:“不知莫……莫大哥这些年去哪里?”
“哈哈,不过是闲游乱走场。”
杜恩勉强赔笑,正在尴尬,莫裤子又去拜问其他人。杜恩站在那里,身上阵冷、阵热,面颊僵笑,半晌都回转不过来。众人都致礼问讯后,王豪竟说莫裤子是新知县幕客,掌管田籍勘量。杜恩听,越发惊诧,却尽力压住,忙斟酒去敬莫裤子。饮过两盏后,莫裤子悄声说:“杜老弟当年说那句话,牢牢记着。这些年,全仗那句话,才走得平、行得安,没有遭人陷害。”
杜恩猛又慌:“哦?哪句话?”
“言语过耳忘,墨字百年新。”莫裤子用手指指怀间,“当年那契书直小心保管着呢。”
杜恩猛地颤,手中酒盏险些跌落。莫裤子却笑着转身,和其他人对饮去。杜恩惊望着莫裤子那鬓边霜发,心里阵阵发寒。如今他已有五十七顷地,三成租粮,将近两千贯钱。莫裤子又有知县依仗,此后勒啃起来,哪里躲得过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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