词句绮靡浮艳,让他有些生厌,便丢到边。这几年读这些后世诗人,读得太多,让他忽而念及《诗经》。少年时,读《诗经》,直觉得那是上古圣贤之语,让他始终有些畏退。这时想起其中些句子,其实极深情质朴,像是田野间那些无名无识、自生自长花儿。他起身去书架上寻到卷《诗经》,书上积许多灰,他正要寻帕子掸,却发觉这书册有些鼓凸,翻开看,里面夹个小纸包,已被压扁。他已忘记这是何物,打开那纸包看,里头是几颗梨籽和根梨把儿,都已经干枯,在纸上留些霉斑。
他顿时愣住,怔望半晌,抬眼,见桌上那卷《诗经》摊开那页,是那首《静女》,眼瞅见那句“爱而不见,搔首踟蹰”,他顿时想起那天新柳河畔,阿元身穿绿衫,端着木盆,轻快哼唱《柳枝词》轻盈背影……猛然间,他像是掉进冰水里,浑身阵发麻生寒。又像是万物被阵风吹散,心里片空茫茫。
他也忽而明白,自己和阿元前后虽只说过匆匆几句话,并不深知阿元是何等性情心地。但阿元那笑容语态,就如《诗经》里头那些好句,天然无饰,美好自生。他也并非只见过阿元个女子,如此动情,却只有阿元个。
想明白这条后,他心里既酸楚,又有些欣慰。至少,自己鬼般活到如今,总算在这世间寻见个能让自己心动之人。
那两三年,他极少出门,这时却极渴见阿元,忙包好那梨核、梨把儿,重新夹进那卷《诗经》里,小心放回书架,而后,开门,快步出去。他娘正在院子里理麻线,抬头瞧,觉察他神色有异,忙问:“你去哪里?”他忙回敛神色,答句:“随意走走。”随即出院门,转头往西边走去。过短桥,走到三槐王家宅区,他有些惴惴,却抑不住想见阿元之心,便微低下头,穿进右边那条窄巷。快走到王守悫家门前时,他不由得放慢脚步,然而那院门紧闭,里头极静,只传出筛簸豆子声音。他不敢停步,只偷偷瞅眼门缝,什都瞧不见,只得继续向前,穿出那巷子,绕转,回到自家门前,却不想进,又沿着田埂,走到河边,来到和阿元初遇那棵大柳树下,怅立许久。
自那起,他每天都要出门,去那东村闲走两回,却次都没能见着阿元,反倒惹得三槐王家人生疑,不住瞅他。有回还碰到王小槐,险些被那孩童拿弹弓射他栗子弹。马良再不好去那边,便只在自家村西这边闲走,盼着阿元回娘家,能遇见回。
如此候几个月,他终于见着阿元。那天,他正在短桥边朝村东张望,有个年轻妇人从王守悫家那条巷子出来,模样虽有些不样,他却仍眼认出是阿元!他心顿时咚咚狂跳起来。
阿元穿着件半旧绿布衫、蓝布裙,提着个竹篮,人瘦许多,步姿身形也拘谨不少。她微垂着头,眼睛直瞅着地,并没有留意到马良。马良见她要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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