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道他逃学,罪责便更深。他只能硬挨着那些嘲骂,缩在角落里,从不敢抬头。唯能做是,时刻看好自己书袋,再莫让王盆得手。如今虽然已经年过六旬,可只要回想起当年学堂里那些时日,王盥心底都会阵阵抽紧。
他厄运却并未止于此。他们三槐王家有个规矩,子弟们每天分班清扫祖宗祠堂。有天,轮到王盥他们这房,王盥和王盉、王盅、王盆等兄弟起去祠堂。王盥拿着扫帚正在供桌前埋头清扫,桌上只砚台忽然跌落,里面墨汁洒地。王盥顿时慌神,忙找来抹布,端盆水,费死力,才擦拭净地上墨汁。最后,他捡起那砚台,瞧,边上刻着个“盥”字,竟是自己砚台。他顿时惊住,不知道这砚台怎会盛满墨,搁在这供桌上,又怎会跌落下来?这时,位掌管祠堂叔祖走进来,那叔祖瞪王盥几眼,随后望向供桌,面上神色陡然变。王盥忙顺着叔祖目光望去,眼望见供桌正中间祖宗王祜牌位,不由得惊呼出声:那牌位上沾污大片墨汁。
那天,全族人几乎都拥到祠堂,王盥被罚跪在供桌前,脱去上衣,光着脊背,被重责百杖,打得他几乎断气。被抬回家后,父亲喝令母亲,不许给他敷药,只把他丢在床上,床头搁碗水,两块饼,从外头锁门,任他自生自灭。
王盥已经想不起那几天自己是如何熬过来,虽然保住这性命,但等房门打开,再出去时,人已经如同鬼魅。在这家里、族中,他再也没有丝毫容身之处,不能发点声息,不能拿眼瞧任何人。他想逃走,但自幼生在那三槐大宅中,莫说大门,连前院都只去过几回,不知自己能去哪里。他想死,但想到死后,不但没有人哭,众人只会更轻鄙他,只会庆幸眼前少件厌物。这让他不甘心,正是因这丝不甘,他才活下来。
让他意外是,三槐王家举族迁往襄邑,竟也给他分五十亩地和间窄屋。
那片田地在村北大土丘背后,隔大片林子。那间窄房就在田边,和父母、亲族们房宅隔有半里地远。头回站在那片田地上,虽然寒风如刀,四下里派荒寂,王盥却觉得站在桃花源。
那窄房中只有张旧桌、只粗木矮凳、口土灶、半屋土炕。搬来前,亲族们各自打理物件器皿,母亲只分王盥几只缺口瓷碗茶盏、把瘪嘴铜壶、口断柄旧铁锅、套薄被褥,只藤箱都装不满。他怕碗盏撞破,见地上丢几本旧书,便拿来衬垫。到这里,见没有扫帚,他便拔些枯枝,用草捆扎起来,将屋子大略清扫干净,拔些干草,塞住墙上破洞漏缝,将那几件器物摆好,又去拾些柴棍,想生火,却发觉没有火石,只能去亲族那里借火种。
出门走半截,王盥心生畏意,停住脚,想起东边邻村有几户农家,便去那里借。他敲开头户人家,开门是个老汉。老汉先是愣,听他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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