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盅越发恼怒,浑身发抖,却顿在那里,不知该如何处置。半晌,才恨恨挤出些字:“你这等人,莫说成仙,做鬼都只能去阴间最下层,永世受火刑。你也休想见到你爹娘,机缘就算有,也早已被你耗折尽。你爹娘如今只剩两具白骨,躺在那土里头。你若想见他们,就挖开那墓去见。这世,你注定只能孤零零,无依无傍。哭,没人听;叫,没人应!”
“住嘴!你骗!你骗!能成仙,能寻见爹娘!”王小槐猛然靠到椅背上,大哭起来。
王盅盯半晌,忽而阵
岁,没料到父亲也染急症,这乡里急切间寻不到好郎中,耽误救治,命呜呼。出殡那天,王小槐跪在父亲墓前,号啕大哭起来,嗓子都哑,却仍不停声。众亲族去劝,他却边哭边骂,取出弹弓将众人射散,而后又跪下来继续哭,直哭到天黑,仍在哽哽咽咽。王盅心里伤悯,壮起胆子小心去劝。
王小槐却哑着嗓问:“怎哭不出泉水?《搜神记》里讲那个杨雍伯,他父母死,他在墓前哭,能哭出泉水来,感动神仙给他堆白石头,种下去能长出玉,能让他成仙。怎哭不出泉水?也要成仙!成仙便能寻见爹娘!”
王盅寻思半晌,才小心劝解:“人不同,成仙之路便不同,而且其中须得有机缘。你莫哭坏身子,身子坏,便难有机缘。”
“机缘来,就能见到爹娘?”
“嗯。”
自那以后,王小槐与王盅说话时,再不颐指气使,反倒生出些亲近。不过,他每天开始问成仙机缘,王盅从来不善编谎,怕伤王小槐心,只能搜肠刮肚,尽力想些妥当之语,宽解这位小叔父。
自王豪亡故后,这个家便只剩王小槐这个幼孤,守着偌大家业。四周人难免生出觊觎之心,不但亲族,甚而乡里、县里、州府,都有不少人来嗅探。王盅看着,虽然暗暗担忧,却不敢说什。
王小槐家中原有不少仆婢,全都被他打骂走,只剩老管家两口儿,每日饭食都没着落。王盅让妻子阿枣备些吃食送过去。正月间,阿枣蒸笼羊肉馒头,包几个去送给王小槐。进门时,正巧王小槐刚出来,没防备撞到起。王小槐跌倒在地,顿时哭起来。阿枣忙要去扶,王小槐却把打开她,随即爬起来,拿出弹弓,扣上颗栗子,朝阿枣狠狠弹去。两人离得近,栗子重重射中阿枣左眼,眼珠被射破,血浆顿时喷涌出来。
王盅得知消息,慌忙赶过去,见阿枣瘫坐在地上,捂着左眼,不住声痛叫,满脸满手血。他心顿时被捏碎般,忙借辆车子,扶阿枣去乡里草市上寻大夫救治。大夫看过后,直摇头:“只能敷些镇痛药,眼睛是救不回。”
活五十多年,王盅从没这般恼愤过,护送妻子回家后,他怒冲冲去寻王小槐。王小槐坐在书房大桌边,正在翻书,见王盅进来,抬起眼埋怨道:“你欠两天功课,今天明天,都得背两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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